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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所有的乏累都是自找的。如果放下心裡的怨恨,不答應孃孃和親大鉞,現在可能已經與人相親,插簪待嫁了吧!但是她那麼喜歡雲觀,爹爹死後雲觀成了她唯一的支柱。然而前後不過十多個月,他橫死在了禁庭,所以誰剝奪她最後的依靠,她就恨誰。恨也不是無緣無故,雲觀還未回鉞前同她說起過,他心裡也有隱憂。他爹爹那時已經病得很重,肅王重元監國,大鉞的軍政財務全在他手裡,自己在綏國飄蕩這麼多年,半點根基也沒有,即便繼位,路也不會平坦。果然預感沒有出錯,他死了,離登基只有一步之遙。
她側過身來,不敢再想,想多了心頭愈發荒蕪。如果今上是雲觀多好,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用不著刻意做一些討好的事,自己有點小脾氣,還有人牽腸掛肚惦記著。
她嘆了口氣,前途茫茫,現在只為一個目標奮進。但如果真的成功了,然後呢?何去何從?
前殿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沒有理會。大概是阿茸她們吧,她有痓夏的毛病,天熱不愛吃東西,她們就想盡辦法哄她,一天幾回的奔忙。
漸至榻前了,她微微睜開眼,從團扇邊沿瞥見一片絳紗袍角,心頭一跳,卻未起身。懶懶把胳膊舉過頭頂,溫吞背過身去,拖著長音撒嬌:“娘,我腰又疼了。”
心頭跳得擂鼓一樣,她沒想到今上會突然造訪。可能下令不許人通傳,所以殿內靜悄悄的。現在起身迎駕,大不了納福微笑,有什麼趣致?自己努力了那麼久,總要看看有沒有成效。他若果然不喜歡同她接觸,那她一直以為自己美,可能僅僅是個誤會了。
她臥在那裡,薄削的衣料,輕盈的體態。十六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略帶青澀,但又具備別樣的誘惑性。只是用心太深,以至於任何舉動總難逃蓄意的干係。將他當成乳孃,是真還是假?若是假,那便是邀約麼?
他玩味一笑,大袖掩蓋下的手指抬起來,隔空描繪她窄窄的輪廓。她穿雲錦廣綾的緞子,那緞子有種飄墜之感,細小的梅花隨著水紋流轉,偶爾飄來一朵,佯佯地,恍在心上。
她等了半日不見有動靜,漸漸不耐煩了,耍賴似的搖身催促,“快一些,疼得厲害。”
他的手終於落下來,覆在她的脊背上,緩慢地,極有耐心地揉捏,力道比春渥大,帶著快意的鈍痛。
穠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以為他會高高在上斥一句大膽,誰知竟沒有。他這是打算將錯就錯麼?她看不透他,忐忑驚惶,臉上滾燙,熱得恍恍惚惚。一層薄汗浸溼了中衣,黏膩包裹著,全身心地難受起來。
他倒是很從容,密密地按壓,手上不曾間斷。她很緊張吧,可以感覺到十指接觸到的肌肉繃得很緊,甚至簌簌打顫。他嘲弄地牽起唇角,輕聲道:“怎麼?我伺候得不好?”
他一開口,她頓時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終於不必再偽裝,可以正大光明地惶恐了。她啊了一聲,“官家?”要掙扎起來,卻被他制止了。
他沒有要停頓的打算,那捻柳腰在他手下,對扣起來,可以扣個大概。
“皇后太瘦了,應當多吃些。”他曼聲說,拇指按在她的腰窩上,不輕不重地碾壓,“是這裡痛麼?”
穠華在他掌中,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場面了。怎麼會這樣呢,和她原先設想的完全不一樣。明明應當是她佔據主動,他不情不願地受她蠱惑。她可以拋一個曖昧的眼神,嗔上一句官家壞,然後乾淨利落全身而退的……可是現在她卻像條蹦上岸的魚,筆直落進了他的網兜裡。
她面紅耳赤,咬住唇不言聲。他會虛張聲勢,自己不能被他嚇退了,這樣豈不漲他的威風?他能克服自己古怪的癖好,她就不能四平八穩受用麼?且想且退,心說沒什麼,這樣就很好。萬事開頭難,既然他不排斥,那麼以後便會多很多機會。
把他當成春渥,當成阿茸,當成誰都可以。她長出一口氣,綿綿道:“臣妾何德何能,不敢勞煩官家。”
他不說話,感覺手下那具身體變成了一泓春水,柔軟豐沛得不近情理。他心頭一頓,終於還是掣回手,站起身問:“皇后適才召見了崔直學?”
過去了麼?她鬆了口氣,撐身坐起來道是,“崔直學入宮好幾日了,到底是我恩師,不聞不問太過不近情理了。”一面說,一面覷他背影,“官家覺得不妥麼?官員出入禁內不好?”
“皇后別多心。”他說,“萬事不避人,便沒有什麼可忌憚的。大鉞向來開明,臣子暗地裡愛慕皇后的也不少見。我的皇后豔冠群芳,有一兩個擁躉,並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