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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開席了吧!
其實她有些怕,皇后好做,洞房花燭怎麼辦?她現在像砧板上的肉,默默靜候,有種等死的感覺。
她轉過臉看春渥,“我聽說民間婚嫁聽取雙方的意見,是嗎?”
春渥說是,“如今不像以前了,媒人牽線,擇吉日過帖,男女可以見面相親。要是中意呢,小郎君在姑娘冠子上插金釵,算是定下了。要是不中意,則送彩鍛兩匹,謂之壓驚。”
她笑了笑,“相親倒挺好玩的,可惜我是直來直往,沒有這一說了。官家這人真奇怪,他羞於見人麼,一直不肯露面。今天要行大禮,要是照舊躲著我,我可怎麼辦?”
說起這個的確叫人難以理解,一位帝王,極少流連後苑,這種事情說出去,高斐大概會笑死吧!
春渥道:“我先前聽宮中老資歷的內侍說起,官家自小脾氣古怪,五歲多才開口說話,也不願意見生人。據說他要刻一方印,可以在案前定定坐上十個時辰。有一回他的侍讀周衙內不慎落水,官家那時就在岸上,眼睜睜看著周衙內沉下去,連呼救都不曾有一句。周衙內陪伴他六年,死得實在可惜,所以我有些擔心你。”
朝夕相伴的人死在面前都可以熟視無睹,那殺雲觀便更不會猶豫了。穠華緘默下來,大袖下的十指緊緊攥起,若不是知道帝后大婚九門戒嚴,她今晚就想一刀結果他。可是不能,她不顧及自己,得顧及身邊的人。殺人一千自毀八百,這是最愚蠢的手段。
春渥見她憤恨,又覺得畢竟大喜的日子,說這個不吉利。便牽著她的手引她坐下,細聲道:“我也不勸你如何,到眼下看,只有一條路可走了。你要想辦法讓官家喜歡你,這點很要緊。只有讓他喜歡,才不會對你有戒心。”言罷愛憐地撫她的耳垂,溫柔的目光流淌過她的面頰,微笑著,唇角卻有些扭曲,“我的孩子,即便你貴為皇后,在我眼裡都是最乖巧的孩子。我只希望你好,能幸福地活下去。今天是你大婚,雖然和別人的婚姻不一樣,但我仍然覺得很高興。你長大了,即日起就是大人了,萬事要審慎,要權衡利弊,明白麼?”
殿內殿外人太多,她們說話只能點到即止。穠華對她安撫一笑,“娘為我好,我都懂。幸好我在禁庭不是無依無靠的,有你和阿茸,我不會害怕。”
她這樣的基本屬於盲嫁,良人不良,至今只見過一面,還不如民間知禮。春渥拍拍她的手,鼓勵式的對她微笑,不再多言。引導的尚宮進來,福下身子通稟:“吉時到了,請聖人移駕垂拱殿受冊,再至福寧殿行大禮。”
帝后大婚是個極其複雜的過程,不像外面百姓,拜過了天地就算數的。皇后拜堂前需正式授以冊寶,接群臣拜表。太后體恤她,命一切從簡。但即便如此,整套的縟節依舊弄得她暈頭轉向。
垂拱殿是外庭,皇帝視朝的所在,皇后冊命也在那裡。她的寶座面北設在庭階下,內官引她入殿,便看禮直官和一幫朝臣們持節展禮。反正宣讀的溢美之辭她隻字未入耳,只是耐心端坐著,受他們進退賀拜。
人多得走馬燈似的,待中書令和中書侍郎退出大殿,又是一群盛裝的內外命婦入殿就位。冊寶使和副使緩步捧著盤螭紐金寶走來,這就說明外庭的朝拜接近尾聲了。她站起身接印,沉甸甸的份量落在雙手,突然有了重見天日的快樂。
再升座,禮直官一聲“拜”,底下命婦烏泱泱跪倒了一大片。穠華眯眼看著,心中澀然。這些人裡有禁庭的御妾,她們行禮如儀時,究竟懷著怎樣一種複雜的心情?大約都不好受,還要裝作由衷的高興,以體現對帝后無條件的景仰和服從。
禮畢,降座回湧金殿,接下來就是正常的婚禮流程了。拜堂在福寧殿,洞房在後殿柔儀殿。一般情況下帝后同住一個月,當然要視官家心情而定,也有第二天就打發皇后回自己寢宮的。
春渥為她蓋上銷金蓋頭,一片火紅兜臉罩下來,遮擋住她的視線,只能從邊角晃動的流蘇裡隱約窺到些光景。
左右女官上前攙她,階下停著花簷子,那是一種結花的藤轎,專門為婚禮時迎接新娘所用。路途雖短,也要按俗禮施排。她坐進去,聽見一路撒花紅、利市錢,孔方兄砸在路邊基石上,叮噹作響。
到了宮門前,克擇官捧花鬥,撒谷豆彩果。丹陛上鋪了青氈花席,女官引領她下轎跨馬鞍,入殿內坐帳,這一道有個專門的名目,叫坐床富貴。也還算好,帝后大婚和坊間不一樣,至少沒有亂糟糟看新娘的俗禮,洞房也不許閒雜人等光顧,內外命婦們都在東門外等候。
穠華長出口氣,雖然厚厚的喜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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