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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趨身問:“阿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最意想不到的危險在身邊,她將她和春渥視作親人,她跟了她九年,若是金姑子和佛哥倒罷了,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看似毫無心機的大孩子。她心裡刀絞似的,按著胸口跌坐下來,恍惚感覺走上了末路,只怕再也沒有安寧日子了。她被最信任的人推進深淵,就算僥倖能活,剩下的也只是無盡的痛苦。
太后卻面有喜色,回身道:“官家可聽見,是綏國郭太后派她來的。”
今上燒得暈眩,但心裡清楚,這個毒必定是雲觀的手筆,若不拿綏國做擋箭牌,雲觀必死無疑。果然好主子,調理出來個好奴婢,主僕齊心,雲觀何其有幸!太后呢,其實她世事洞明,情願將錯就錯,自有她的道理。他望向皇后,她失神癱坐在那裡,看不清她的表情裡究竟蘊含了些什麼。他只品咂到一種無盡的苦楚,他這樣愛她,甚至最後關頭還想替她遮掩,可惜在她眼裡都不算什麼。之前的恩愛都是假的,終究是別人的愛情,他在邊上旁觀,躍躍欲試,試圖接手,最後還是一敗塗地。為了雲觀將綏國拉下水,不管阿茸怎樣大包大攬,她的前途算是毀了,毀了……
他喘了兩口氣,艱難地閉上眼睛不再看她,“暫且不宜聲張,此事關係重大,不能僅憑一個宮人的證詞就做論斷。”
太后道好,吩咐錄景,“將皇后宮內的人都拘起來,尤其是她親近的,那個乳孃,還有兩個女官,務必要嚴加審問。殿前司來人了麼?把這個下毒的押入大牢,至於皇后……湧金殿是不能呆了,送進西挾,聽候發落。”
所謂的西挾是禁中的冷宮,但凡有犯錯失寵的后妃,都會被關進那地方。那裡可沒有錦衣玉食、高床軟枕,幾乎半廢棄的宮苑清冷孤悽,大約只有送飯的時候能看見個把人吧!
皇后似乎認了命,被帶走時沒有再出言央求。太后輕輕吁了口氣,回身到今上床前,安然道:“這是個好時機,可以藉此剷除寧王,亦有了起兵的藉口。貴妃那裡,官家還需善待。畢竟三國鼎立,拉攏了烏戎,莫叫綏國和烏戎結盟,對我大鉞才有利。按捺些時日,待打下綏後,再吞併烏戎不遲。”
他心裡亂得厲害,兩眼痴痴看著屏風,她的身影消失了,他人便昏沉下去,“孃孃回寶慈宮罷,一切容後再議。”
太后蹙眉看他,“官家是打算為個女人一蹶不振麼?上次七夕遇襲,原可以藉機發作的,因你還有牽掛,白白錯過了,這次再不把握機會,更待何時?”說著悵然搖頭,“只怪你爹爹那時籤的君子協議,自己不長進就罷了,還掣住了子孫的手腳。為君者不想一統天下,當個什麼皇帝?你莫非只願守著你的小國偏安一隅?撫治四海、萬國來朝,難道不是你的願望麼?官家當警醒,今日你懈怠了,明日別人的刀便架在你脖子上,到那時再懊惱,就悔之晚矣了。”
他靜靜聽她說了那麼多,突然道:“孃孃在先帝時期封貴妃,孃孃同爹爹相愛麼?”
太后愣了下,“愛情在帝王家算個什麼!”
他慢慢點頭,“我記得那時爹爹獨寵雲觀的母親,帝后恩愛,一時被傳為佳話。孃孃沒有愛過,所以不懂其中的滋味。”
太后起先有些失神,被他戳中了痛處,驀然變了臉色,“官家可是病糊塗了?你是一國之君,竟談起愛不愛來!你懂愛,懂得又有什麼用,她愛的不是你,你這片心空扔進了溝渠裡,不值錢。你瞧見那個下毒的宮人了麼?大眼無神,一看就不是個精明的人,若不是皇后授意,她有這個膽子麼?你別再替她開脫了,其實你心裡早就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皇后去而復返,分明是他們做下的套。還有……”說著略一頓,臉上有些尷尬,“你與她這樣恩愛,她可將身子交付你?”
今上怔了下,“孃孃怎麼問起這個來?大婚第二天……”
“那快綢帕做了假,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她瞥了他一眼,“你樣樣仔細,這上頭沒經驗,圓房哪裡那麼多的血,不過幾滴就是了。送來紅通通一大片,孃孃是過來人,難道還被你們糊弄了?”她黯然看著兒子,心裡實在有些難過,“得意啊,一個女人若真愛你,想同你好好過日子,不會藏著掖著不給你。只有做了真夫妻,願意為你生兒育女了,這個女人才真正靠得住。我如今懷疑她可是和寧王行了苟且之事,才會如此死心塌地念著他。”
他的頭又劇烈地痛起來,太后越說他腦子越亂。除卻十五那晚她睡著了,其實前一次她是甘願的,只因為兩個人都沒有經驗,白白浪費了,這件事不該怪她。若說她和雲觀苟且,他知道不會,她手臂上的宮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