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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是怎樣的命運。不過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懲罰比失去他更重的了。她就這樣坐在院子裡的梨樹下,面朝大門;眼巴巴地盼著、聽著夾道里的動靜。可是從早到晚;只有嗚咽的風聲從宮門上呼嘯而過。她希望他還能來;至少再讓她辯解兩句,然而他似乎決意冷落她了;人不來;也沒有訊息。她又開始擔心他身上的毒,醫官說出了汗就會好的;除了那個珠串,應該沒有別的埋伏了。她只盼他快些痊癒;想起他前幾日病病歪歪的樣子,又尋不到病症的出處;都懷疑他染了風寒。可是治又治不好,實在令人焦急。
反正她自己不要緊的,就是傷口有些痛。大概顛躓得太厲害了,重新滲出血來,把褙子都染紅了。她無心處理這些,那晚是花了大力氣才剋制住沒有去點燃帷幔,如果最後死於失血過多,也算是個正當的死法。
瘸腿黃門依舊給她送飯,她不願意挪動,他就搬兩張胡床並排放著,把飯菜搬到她面前。宮裡眼下被毒怕了,不論什麼食物,都要再三再四地驗,黃門把銀針取出來,要擱進菜裡的時候她抬手阻止了,“沒人會給我下毒的,以後用不著驗了。”
她是起兵的關鍵,死了就沒有由頭了。如今不管是禁中的人也好,烏戎的人也好,沒有人希望這件事擱置下來,所以誰的碗裡都可能有毒,只有她的是最安全的。當然如果真有毒,毒死了也是樁好事。她不懼死,蒙受不白之冤才是最可怕的。
她把筷子舉起來,實在沒什麼胃口,又放了回去,“你在外面聽到官家的訊息了麼?他的毒解得怎麼樣了?”
瘸黃門說:“今早都知訓話時提起官家的政命,料想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吧!聖人吃些東西,這三日來只進糰子大的飯食,身體要撐不住的。”說著瞥見她胸前凝結的血汙,遲疑道:“聖人的傷勢還未好,這樣下去不成的。臣去太醫局請大夫來給聖人看傷,萬一傷口化了膿,那可是要累及性命的。”
她搖搖頭,“沒那麼嚴重,換件衣裳就好了。”
黃門看她起身回殿,心道換了衣裳不過掩住表面,裡頭還在流血,治標不治本的,有什麼用呢!
惙怛著轉身,猛看見個人影,嚇了老大一跳。待看明白了,嗬了聲忙長揖,“與官家請安。”
他沒有理睬他,背手往殿裡去了。
之前為了看護她,他在西挾也住過兩日。這地方原本是延義閣舊址,皇帝講讀之所,英宗時期改為囚禁李妃之用。據說李妃倨傲,常常衝撞英宗。也是愛而不得吧,英宗未將她送進永巷,退了一步,畫地為牢,李妃便在這裡生活了將近十年。
人和人其實有很大的區別,有的人對禁庭的生活無師自通,有的人花費一輩子,也參不透其中奧義。遊刃有餘者不見得成功,不得其門而入,也未必就是失敗。他的皇后呢?屬於哪一種,他也不知道。
殿宇深闊,天冷下來,日照不溫暖,殿裡光線朦朧,伴著微微飄拂的紗幔,像個悲傷的夢。
他應該拿什麼態度來面對她,他思考了三天,沒有答案。以前有多珍惜她,現在失望就有多甚。皇帝也是人,經不住一次次似是而非的背叛。今天來見她,該說的話說清楚,然後就得有個了斷了。
轉過屏風,見她在榻前更衣,褪了褙子,穿得有些單薄,肩頭看上去十分羸弱。她這兩日又瘦了,細細的頸項,大一些的動靜就會震斷似的。他走過去,烏舄無聲,在屏風的邊框上敲了敲。她回過身來,看見他,忘了手上的動作,衣帶半扣,臉上表情哀致。
“官家……”她往前兩步,可是他的眼睛裡再也沒有過去的溫情了,一旦彼此間有了芥蒂,便自動楚河漢界劃分開來。她想迎上去,突然怯懦,腳下頓住了,彷彿隔著宇宙洪荒,無法靠近,只能遠遠眺望。
他又回到她初入禁庭那天見到的樣子,錦衣華服,眼神冷冽。他說:“穿好衣裳,我在外間等你。”
他走出去,她心裡惶惶的,他不來時盼著他來,如今他來了,為什麼她反而覺得更難過了?是那種絕望的難過,她有預感,恐怕事情無法轉圜,他的愛已經被她耗盡了。雖然她什麼都沒有做,但有時候不作為也是一種罪過。
她慢慢穿好了罩衣,轉過屏風,見他在殿裡靜坐著。她吸了口氣過去,“官家身上都好了麼?”
他精神看上去不錯,想是沒有妨礙了。只是他未作答,直截了當道:“慶寧宮的內人由我逐個審問,連壓燈灑掃的都沒有疏漏……查了三天,毫無頭緒。內寢除了你近身的幾個人,再沒有外人敢出入,阿茸那幾日忙著做木樨花蜜和瓏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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