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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這次來找她,明顯就心情不太好,儘管她每天都笑得很開心。
言喻安靜地看著南北,輕輕問,聲音軟軟的:“北北,怎麼了?是宋清然的事情麼?”
南北忽然抱住了言喻,靠在了她的胸前。
言喻微怔,然後垂眸,抱住了她的腦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後腦勺。
南北輕輕地說:“我懷孕了。”
言喻瞳孔瑟縮了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整個臥室裡陷入了隱約令人窒息的死寂。
許久之後。
“言,流產是不是會很痛?”
冰冷的器械伸進身體裡,攪碎著,南北只要想起,就不寒而慄。
流產痛不痛?
言喻咬住了下唇,眼角泛起了一點點涼薄的譏諷弧度,怎麼會不痛?痛得她只要提起“引產……”、“流產……”的字眼,神經末梢就會流竄著難以言說的疼痛,骨骼分裂,肢體分離,筋脈剝開。
那些冰冷的工具,無所顧忌地弄死肚子裡的生命。
被言喻很好地隱藏住的恨意,又隱約浮出了情緒表面,像是浪潮,洶湧著將要淹沒她,奪去她的呼吸,冷箭扎進心窩。
南北說:“言言,怎麼辦,我不想告訴宋清然,我不想給他說出打胎的機會……”
言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地抱著她。
南北的眼眸紅了,眼角有晶瑩的淚水滑落,她繃緊唇線:“如果他真的說出了‘打胎’兩個字,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她的這句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也是說給言喻聽的。
在她看來,言喻所受的苦,都離不開陸衍,他說不上是渣男,但也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男人。
他看似有風度,但卻無情;他有感情,但只會壓抑;他會對言喻溫柔,但也僅限於溫柔,只有溫柔,沒有溫情;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的考慮物件,也絕不會是言喻。
更何況,南北現在沒看到陸衍任何的真心。現在的陸衍更像是一個不甘心自己不要的玩具被人奪走的大男孩,只有佔有慾,沒有真心。
這個男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一副遊刃有餘、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愛情不是商場,如果他理智得過頭,那隻能說明他沒有絲毫的感情。
她不希望言喻再受到傷害。言喻明白南北的意思,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明白陸衍的想法,她不知道他想幹嘛,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大概陸衍還是自大地以為,只要他願意放下身段,主動來找她,不計較她把他當做替身的事情,她就
會傻乎乎地忘掉這麼多的痛苦,轉頭就不顧一切地和他和好。
臥室的落地門開著,寒風吹進,言喻眼裡的溫度一點點散盡。
“北北,你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傻。”
凌晨三點,陸衍還沒睡著。
他側眸看了眼已經在床上睡得安穩的陸疏木,胸口輕輕地起伏了下。
這幾天,他在想,陸疏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言喻就是他的媽媽,這孩子養在程家,年紀小小就有顆七竅玲瓏心,就算他已經猜到了真相,但他也絕對不會主動詢問。
陸衍不太知道該怎麼和陸疏木相處,也不知道要怎麼把言喻是他媽媽的真相告訴他,別的小孩或許會問,媽媽為什麼不要他,媽媽為什麼不在他的身邊。
但是陸疏木一個問題都不會問。
他只會將一切都憋在心裡。
陸疏木這樣的心理素質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但不管是哪一種,陸衍都沒辦法回答他,真相對於一個小孩來說,太過殘忍。
陸衍下了床,踩在了地板上,他就穿著單薄的襯衣,走了出去,停在了言喻的臥室門前。
他修長的手擰了擰門把,動不了,門是上了鎖的。
他薄唇輕輕地勾了勾,言喻還真是防著他。
但是他和言喻做過夫妻,他自然知道言喻放東西的習慣,陸衍走到了客廳的立櫃裡,開啟了櫃子門,從櫃子最高層的布娃娃鑰匙扣裡,找到了整棟房子的鑰匙。
他開啟手機手電筒,在黑暗中找到了言喻臥室的鑰匙。
輕輕地插入,轉開。
迎面撲來淡淡的香氣,是言喻最喜歡的玫瑰香氛,有助於睡眠,臥室裡沒有開燈,落地窗簾緊緊地閉著,黑漆漆的一片。
陸衍慢慢地摸索著走到了言喻的床畔,他坐在了床沿,低眸,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帶著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