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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古躊躇道:“這個……陸大人您就莫問了,將軍也不讓我說。”
陸繹肅容道:“據我所知,撥下來的銀兩都購置了火器還不夠用,將軍該是捉襟見肘的時候。莫非這銀子來路不明?”
“這可不能胡說!”王崇古嚇了一大跳,“銀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陸繹盯著他不言語。
王崇古無法,只得道:“自從您說要帶人上岑港之後,將軍就一直為此事操心,好幾日都睡不穩。這銀子是他變賣了家傳寶劍所得,那劍他家傳了幾代,已經是他家裡頭最值錢的了。”
未料到俞大猷竟為此變賣了家傳寶劍,陸繹心下甚是感動,只問道:“賣到何處去了?”
“您就莫再問下去,我已經是說多了。將軍有他的風骨,您只管承他的情就是,這樣他才能心安。”王崇古生怕陸繹再問,匆匆一拱手,轉身忙軍務去了。
大帳內,俞大猷正看著士兵試穿銀絲綿甲,面上滿是歡喜之色。陸繹看著他,胸中五味雜陳,想著無論如何得炸了火藥庫,一舉拿下岑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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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星無月,六艘大福船近似於無聲地行駛在海面上,慢慢駛向岑港的港灣。陸繹一身鯊魚皮水靠,靠在船舷上望向岑港,他的身後是同樣穿著水靠的藍道行。
沒有月光的海水,顯得愈發深不可測,海水黑黝黝的,一浪接一浪地拍打著船舷。
指揮船隊的人是王崇古,而俞大猷此時已經由率軍由陸路向岑港出發。為了避免被岑港兩側的火器襲擊,大福船停在岑港之外,噴筒手調整噴筒,確定投射方位,然後填裝火藥待命。
藉著船身的掩護,陸繹與藍道行等人由船尾悄悄滑入海水之中,每人身著鯊魚皮水靠,口中都叼著一根兩尺來長的葦杆,以做換氣之用。
以王崇古的目力,即便明明知曉陸繹等人正從船身旁遊過,他都不甚看得清水面上細細的葦杆。也許是明軍一連懈怠數日不曾進攻,岑港內的倭寇也鬆懈了許多,海面靜得出奇,大福船在港灣外一字排開,也未看到倭寇對此有何反應。
手邊的木製沙漏,沙子一點一點漏下,王崇古靜靜地等候著。
靜謐的海水深處,數十個人影,無聲無息地向岑港內靠近……
最後一粒沙子落下,王崇古的手握緊沙漏,低聲重重道:“發射!”
每艘大副船上配有二十支火筒,六艘船共有一百二十支火筒,這一百多支火筒同時發射,火藥噴射向岑港內的倭寇船,一沾在船帆上,隨即熊熊燃燒起來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岑港港灣成了一片火海,火藥在船帆、大桅、甲板等等地方燒起來。
守船的倭寇猝不及防,弄不清是何狀況,一時根本無法與明軍對壘,慌忙跑下船去,驚慌失措地躲入港內。
暗處,半浮在水中的陸繹已經將他們進岑港的入口收入眼中。尋了一處巖壁凹處,陸繹率眾人上岸,脫下水靠,換上裹在油布內的銀絲綿甲。
原本通往岑港的入口是一條大路,與明軍交戰之後,為了便於防禦,倭寇便將這條路封死,另外在山壁上開鑿出一條小路,有守衛看著,蜿蜒向上,也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陸繹行在前頭,施展絕頂輕功,貼著山壁前行,落地間毫無聲息,鬼魅般靠近了入口。
由於船上大火的緣故,入口最外沿的守衛僅有一人,雙目緊張地盯著燃燒的船隻,直至陸繹到了他眼前才楞了下,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無聲地扭斷脖頸,軟軟躺倒。
從入口處往上看去,小路陡峭而狹窄,山壁間有迴響的緣故,上面倭寇說話的聲響,下面也聽得甚是清楚。
聽聲辨別,再往上,至少有三名倭寇。
匕首自袖中滑出,陸繹蜻蜓點水般在山壁間騰挪前行,看見倭寇的那瞬,匕首激射而出,其中一人應聲倒地。
其餘兩名倭寇拔刀揮砍而來,他旋身一轉,輕巧地自兩人縫隙間滑過,也不見怎麼費勁,手就輕輕託了下其中一人的刀,那刀便迴轉到倭寇脖頸上,再往前一送,鮮血自脖頸處噴射而出,盡數濺在山壁之上。
眼見轉瞬間兩名同伴喪命,餘下那人舉刀發狠劈來,卻在揮刀時定住身形,直直仰面倒下。
藍道行托住倒下的倭寇,輕柔地將他放到旁邊,搖頭嘆息:“善哉善哉,願施主來世託生平安之家,莫再做這等刀尖舔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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