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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頭兒的吩咐,今夏不敢起來,跪著喚了聲,“這是我家頭兒,我常跟您說的。”
聽見今夏如此清脆的喚了一聲“姨”,楊程萬身子微震,雙唇顫抖了幾下,才說出話來:“她……她喚你姨?!”
沈夫人邁進屋來,抖聲道:“是!她喚我姨。”
“你當真還活著?!”楊程萬道,“當年,我聽說你竟然冒險行刺嚴世蕃,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
沈夫人含淚搖頭:“沒有,有人把我救了。當年我到京城尋你,可聽說你被關進了詔獄,已無活路,後來你是怎麼出來的?”
兩人這一問一答,把今夏和楊嶽都給聽呆了。
“姨,您認得頭兒?你們倆是舊識?”今夏好奇問道。
沈夫人轉頭看向今夏,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臉,朝楊程萬道:“我得替姐姐謝謝你,這些年把這孩子照顧得很好,還教了她功夫。”
今夏愈發聽得一頭霧水:“啊?”
楊程萬連連搖頭:“不,她原該更好才對,是我沒本事。”
“頭兒、姨,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見楊程萬沒有否認,沈夫人便已經可以完全確認這件事,轉向今夏,淚水禁不住滑落:“孩子,我是你的親姨!你喚我一聲姨,還真的喚對了。”
今夏楞了楞,奇道:“我孃家裡倒是有兩個姐妹,可我都見過,莫非您是打小就被送走的?”
“傻孩子,我說的不是你的養父母,而是你的生身父母。你的親孃是我的親姐姐,打小被送走的人是你。”沈夫人朝她道。
“……”今夏花了一會兒功夫才把這句話聽進去,“頭兒,這是真的?您也知曉這事?”
這件事情深藏在楊程萬心中多年,時至今日,今夏竟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沈夫人,他才點了點頭,承認道:“當年,你娘把你託付給了我。”
今夏還是不甚相信:“可收養我的不是您呀?”
“楊大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你會被關進詔獄?”沈夫人問道。
楊程萬長嘆口氣,這才將當年事情一一道來。
十年前,楊程萬身為錦衣衛,和錦衣衛經歷沈煉,兩人都頗受陸炳重用。那時節,楊程萬也曾意氣風發、也曾雄心壯志、也曾野心勃勃,想要在發奮進取,雖及不上陸炳,但也想要在朝中佔一席之地。
楊程萬與沈鍊並不相同。沈鍊原本是縣令,為官清廉,頗著政績,但從不阿諛逢迎,加上秉性耿直,每每酒後齜齬權貴,而後被貶為錦衣衛。陸炳欣賞沈鍊傲骨錚錚,對他頗為青睞。雖被貶官,但沈鍊不改其為人,每每傷懷國事。楊程萬隻覺得他過於迂腐,兩人完全談不來。
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
楊程萬不喜夏言、不喜夏長青,但他絕不希望夏家出事,因為她現下是夏夫人。重重跡象表明,在嚴嵩操作下,倒夏言勢頭頗為兇猛,他尋了由頭往南京辦差,悄悄去見了夏長青夫婦,請他們千萬小心,那也是楊程萬第一次見到今夏。夏長青卻知覆巢之下無完卵,唯一捨不得是自己年僅五歲的女兒,遂與楊程萬定下一計。
上元燈節,他們會帶孩子上街觀燈,然後派人抱走孩子,暫時安置下來,謊稱孩子走丟。若來日出了事,就請楊程萬將孩子偷偷送去給夏夫人的妹妹,託付於她。若無事,便可稱孩子尋回。
此計原本設定得甚是妥當,但沒想到,京中卻出了事情,嚴嵩收到風聲,有人在暗地裡給夏言通風報信,且又有人說楊程萬見過夏長青。嚴嵩疑心通風報信者是楊程萬,遂將他關入詔獄,嚴刑拷問,楊程萬知曉嚴嵩沒有證據,只咬緊牙關,否認到底。
就在這時,沈鍊站了出來,向陸炳坦誠是他在向夏言報信,並且拿出彈劾嚴嵩的十罪疏,不聽陸炳勸阻,毅然上疏歷數嚴黨專擅國事,排斥異己,遍引私人居要地,吞沒軍餉,戰備廢弛,致東南倭患猖獗,北方俺答寇掠京畿。要求嚴正典刑,藉以糾正“人心紀綱,敗壞難言”。
沈鍊此舉,換來的是廷杖數十,貶至保安州為民。而楊程萬則拖著斷腿,放出詔獄,陸炳對他心懷愧疚,想讓他官復原職,卻被他婉言謝絕。此時夏言已因仇鸞彈劾而被斬,夏家被抄家,沈家也被抄了家。此前抱走孩子的人因擔心受牽連,將孩子賣給了人牙子,楊程萬隻得暗暗探訪,最後才查到這孩子被袁氏夫婦領養。
那日,在大街上見到小小的今夏時,楊程萬心頭大石終於放下,眼中一片溼潤。此後數年,他搬到袁家所住的街上,一直照顧著她,教授武功,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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