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 頁)
的,全都不是老實安順的百姓。他們派了家人去趕那路岐人,卻被暴徒當場毆打,看守的衙役也不管事,任他們的人捱了一頓打才出手……
把他們趕回來了!
這些年喂的銀子都白餵了,那些衙役竟不趕著巴結餵飽了他們多少年的世家鄉宦的家人,一個個倒都裝起為民做主了!
幾位老爺、老太爺聽說,也要氣破胸脯。但他們原就在家中養尊處優,這些日子跟在巡按身邊也跟著受了些府、州、縣官員的優待,自詡有胸懷氣度,不能像子弟們那樣不沉穩。林三太爺又喝了兩口微涼的茶水定神,抬眼看向兒子,壓抑著語聲中的迫切道:“按院大人在城北,正往王家原先的莊上去,你們小心攔截,盯緊了路,別叫大人看出蹊蹺。”
把黃大人好生接來,繞過告示房的所在,直接進咱們王、陳、徐、林幾家的地方,萬萬不能讓這些暴民衝撞了大人!
眾人在院裡商量著從城裡繞路堵他,卻不料黃御史帶來的差役都是布按二使那裡借調的精英,林家來人風風火火地闖進莊子時,便已驚動了這班差役。莊子上又沒什麼嚴密佈置,做班頭的領著好手悄悄潛到屋後偷聽,正撞上林三太爺要他們攔截大人。
眾人交換了個眼神,立刻做了安排——不可讓這群不知來歷的人去堵截大人!
他們這些差役是做儀仗來的,不足以對抗這麼個大家族,須借外兵。那武平縣令有罪待查,不能通知他們巡按蒞臨之事,以免壞了大人的安排。幸好城西南二十五里外就有千戶所城,他們手裡有大人的帖子,待會兒分派幾人,一批去城北通知大人,一批到千戶所請他們派兵護持。
幾人轉眼計議定,一個人轉身就走,回他們歇腳的院子,招呼同伴去搬救兵,剩下的霎時撞開窗扇,摸出腰間朴刀,架上了那些曾經被他們尊重服侍過的老爺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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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們在城西林家抓捕“反賊”時,黃御史卻在一片原屬王家、如今被清出來作官田的水田旁、土路邊,聽了一段特別的諸宮調。
倒不是什麼有名的伎女唱的,而是一名相貌平常的中年男子,手按竹板擊節自唱,有個老者在旁吹笛伴奏。周圍一群鄉民團團圍著他們,拖著鋤頭、耙子,手上還帶著半溼的泥土,卻扔下生活不做,不分男女地混在一處聽曲,時而高聲叫好,時而痛哭,時而詈罵,聽得如痴如狂。
黃御史是風流名士,見那唱的雖是村人,選的宮調、伴的笛聲卻都不俗,又有許多人叫好,便忍不住喚趕車的人往那邊趕幾步,好聽他唱的是什麼。走得越近,聲音越亮,稍稍能辨出幾個詞,也越能感覺出鄉民們的狂熱。
他嫌底下車軸響得吵人,索性跳下車去,大步朝著人群擠去。同行的田師爺和差役們緊隨在後,拎著衣角小步跑動,覷著人少、能從人頭頂上略看見唱曲人的地方跑去。
可惜他們到得似乎晚了一步,走進人群只聽得一句【尾】:“則將我萬恨千仇,划向那青石上累累深痕一世留,似樹難斷根火難休!”
分明是清麗如珠的中呂調,配著他有些蒼老嘶啞的嗓音唱出來卻有種淒厲慘淡之感,聽得人心頭酸冷。黃巡按不覺身上汗毛倒樹,朝前走了幾步,想聽他下面還要唱什麼,那人卻只再道了一句唸白:“公子命人救出山,問其姓名籍貫,因甚作亂。白毛仙姑曰:曾住山前河水邊,王家土地世租佃,楊氏孤女單字喜,奴是活人本非仙。”
呵!這是怎麼樣一個故事,曲本裡的王家跟本地的王家會不會又有什麼關係?
黃巡按微踮腳尖,雙目灼灼地盯著那人,也不嫌他村氣,也不嫌他嗓子啞,只盼著他能趕快唱白毛仙姑和公子的故事——
可惜那漢子將手中竹板拍了拍,朝眾人搖搖頭道:“這一回《白毛仙姑傳》只唱到這裡,後面的待我過兩天進城再學來吧。好在曲雖未終,咱們都已見了喜兒被宋舍人所救,再不用怕她叫王家的毒母惡子和走狗們害死了!”
人群中翻騰起一片似嘆恨似號泣的聲音:“定要懲治王家!那王家勢力雖大,咱們宋大人也是個青天,豈能怕他?”
“不光宋大人罰,仙姑定也得降罰給王家,叫雷劈了他們!水淹了他們!”
“可要給仙姑修一座廟?”
“不可不可,仙姑不是已說了?自己不是仙姑本是人。那應是當傷心過度,一夜白髮,怎好就當作真的仙姑供奉,你們上回要給舍人公子建廟時公子就說活人修不得哩!”
眾人說得又似真事,又似妖仙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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