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1/3 頁)
刻好的蠟紙貼在紗網下, 用銅簧片夾牢, 在印刷盒底鋪上一張新紙, 再壓下紗網, 用輥子沾上油墨柔和地上下滾一遍……一份工整清晰、字跡纖細的封面就印好了。
試驗的接連成功激起了宋時的創作欲。
光是印硬筆書法的字型是不是太單薄了?內頁寫硬筆書法就行,省力,封面是不是該多變換幾種字型,提高吸引力?如今這『毛』筆盛世, 讀書人的審美比較偏向圓光黑大的館閣體,刻蠟紙時也可以用書畫作假時常用的雙勾填『色』法, 刻出『毛』筆效果來啊!
他覺著不錯, 又拿了張乾淨的新蠟紙,在紙中間勾描了一個顏體的“宋”字,然後順著輪廓線內側用鋼筆尖一道道細密地排下去,將字掏空。刻這一個字,比刻剛才那一整張字還費工夫,而且蠟紙刻完之後顏『色』變化不大, 得相當仔細地盯著紙,頗耗眼力。
他坐起來直了直腰,就把印過的廢紙擱進去,重新夾好蠟紙,輥子在調墨板上滾勻了墨, 慢慢地刷了一遍。
效果不錯,大部分地方都是光光潤潤的油墨,只有少數沒刮乾淨的地方『露』著條條白絲。
不過不要緊, 手熟了就好了。
而且不是他自誇,這幾條沒刷上墨的空白細紋看久了,還能看出幾分木刻版畫的藝術感。回頭在封皮上或是內面『插』圖裡附個版畫,不是顯得這書更高階了嗎?
雕版書哪怕是附『插』畫,也得是單印一頁『插』畫夾在書裡,他這蠟版刻出來是可以圖文交錯著印在一張紙上,這個印法可就了不起了——比如說給桓小師兄拿過去,就能直接出幾何卷子了!
宋時幻想得自己心動神搖,連忙開啟網,刻了一份《堤岸植被搭配》定驚。
刻好的蠟紙他剛要夾到紗網上,忽然心中一動——這張紙還沒上墨,不細看的話就是一張空白蠟紙,沒人會知道紙上刻了六百年後的論文。而將來如有需要用到河堤植物栽植知識,又記不起原文的時候,只要拿出這版來擱上油墨一印,就能印出一份一字不落的文獻。
以後就不用再偷偷『摸』『摸』地鎖在屋裡背論文,不用怕再因為怕抄下的論文被人發現,記熟了就趕緊燒掉……
技術真的能改變人生啊!
宋時頓時精神振奮,回憶著最常用,資料、公式也最多的玻璃技術論文,拿起另一張蠟紙從頭刻了起來。
他這一默起論文來,就忙了個昏天暗地,顧不得別的了。
宋縣令幾回找他都聽說他在唸書,也不見他出來活動活動,生怕他為在福建考試累壞身體,硬把他從屋裡拉出來教訓:“桓世侄不是說叫你給那個什麼壇取名立碑麼?你明日就去看一趟。要念書等到府裡讓桓世侄指點你,別一味鎖在房裡死讀書。”
宋時還想再刻幾張,不過父親說得對,他確實是該去看看講壇蓋得怎麼樣了。這講壇如能經營好了,吸引福建全省,或者哪怕只有汀州一府的文士才子來這裡搞演講或開辯論會,也能大大提升本縣知名度,帶動周圍經濟發展。
是把它經營成論壇峰會這樣一年一度的高階會議好呢,還是隨時開放,吸引各地才子自主來觀光講課好呢?
得先到現場考察一下。
轉天一早,他便換上一身窄袖對襟馬褂,戴了頂斗笠,飛馬出了北城門。
這一趟出城,正好從發洪水後他們親自丈量過的田地經過。這些田有的給回原主,有的按著應繳的稅額平價租給原先租種的佃戶,如今處處都有人耕種。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旱田裡的麥苗正自青青,水田裡的早稻也已經栽下。地裡的莊稼把式添肥的添肥、拔草的拔草,揮汗如寸地努力做生活;『婦』人們提著水送到地頭;還有孩子跟在一旁幫著抓蟲、拔草。這些農戶身體看著都還結實,面上沒有菜『色』,看不出是剛遭了災的人。
馬蹄踏過鋪得結實的官路,掠過雙耳的風聲中隱隱藏著《白『毛』仙姑傳》的曲聲。
唱得不是很在轍,也沒帶什麼感情,就像唱普通山歌一樣,下田時隨口唱來散悶。不過如今縣內欺壓百姓的大戶都清理了,百姓們不須再借著這曲子抒發怨氣,還能喜歡唱它,正說明它是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經典。
宋時聽著荒腔走板的曲調,看著這一片望不到頭的青翠,滿足無比,眉梢眼角都含著笑意。過了這連片的良田,將到交椅山下,離著官路不遠便有一片整得平平的土地,正中矗立著他之前規劃好,卻完全由桓小師兄代建起的講壇。
說是講壇,卻建成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