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第1/3 頁)
這一片實驗田裡收的稻穀,算計下來竟真有畝產千斤之數。
即便在數百年後的現代, 畝產千斤也曾是個神話。
親手培育出它們的桓宋理學院師生看到這產量都歡喜欲狂。不光是他們這些專家, 親力耕種的老農, 巡視護持的莊戶, 居住在這一里、這一州的百姓……
畝產千斤的驚世奇聞從實驗基地飛快地傳遍崖州, 乃至整個瓊州府, 又飛一般傳播過海,從湖廣、廣西、福建等沿海大省向北方流傳。凡聽見這個產量的人, 無不將其當作神蹟——
也幸虧他們曾有過製造磷肥, 種出十三穗佳禾的功績作背書, 換個人說種出千斤稻, 只怕先要接受一波質疑。
但此時質疑的聲音都被狂熱壓了下去。
儒生高頌“盛世無飢餒”, 作詩文紀念千斤稻;莊家燒香拜佛, 盼這種子早日傳到自己家鄉來;腦子活的商人則已收拾好了行裝, 往瓊州求購良種。
崖州於知州也尋到宋桓二人門上,問他們能否將多餘的糧種賣給本州百姓——
崖州雖地處偏僻, 也是累世耕讀, 常出進士的地方。那些高門大戶到衙門託他代向兩位大人求些種糧, 他也不能拂人臉面。
不過他自己來時,心裡也不是很有底。
畢竟這祥瑞佳禾豈不該先獻天子,送往京裡御田種下?
他這回只怕是求不得的,只先墊個話兒,在兩位大人心裡存個印象,來日實驗田裡結得稻子多了, 再求良種也方便。
宋院長竟是十分痛快地答應了。
於知州大出意外,不禁提醒他們:“這些稻穀曷不先獻入京中作種?”
宋時將手中慢慢搖著的摺扇一合,在掌心敲了一記,笑吟吟地說:“這雜交水稻是盡我們這麼多進士、舉子、書生、儒士的智力交匯而成,豈能像那些天生天養的穀物一般隨意灑進地裡便成了?必定是從育種到栽種都有學問在裡頭,若將它當作平常稻穀隨意種種,那長出來的也必是平凡稻穀。”
咦?難不成這良種種下也能結出劣谷?
於知州吃了一驚,實在不願信,又不敢置疑他們這種出祥瑞的人,定了定神問道:“莫非種這瑞谷也有什麼秘法?恕下官無禮,卻是想替治下問一問,兩位院長將來可願將種法傳與百姓?”
桓大人雖是個“院士”,可他也還是院長的夫婿,就當是個太上院長,含糊一點兩人並稱院長也是可以的。
這個叫法兒恰稱宋院長的意,他含笑點了點頭,大方地說:“正是有些技術難題、技術要點要教給諸人。凡家中有意種雜交水稻者都須來聽課,要能管事的人,聽懂的、學通的我們才肯給他種。”
不光是要給本地人搞培訓,隨著雜交稻一起遞上的摺子裡也鄭而重之地寫了雜交水稻種植中最重要的一點——
要種畝產千斤的雜交水稻,是不能靠本株收的稻穀作種,必須一年一買新種。
因為雜交水稻的性狀並不穩定,自交出來的下一代水稻會純漸顯露出親本的劣勢,一田之內的稻穀即會高低不平,粗細不均,易染病害……
故而推廣雜交水稻之前,必須先有一個靠得住的育種處。就像後世的農科院一樣,育種的人必須懂農學,能保證育種質量,同時研發、改良稻種。朝廷也要建嚴刑峻法,約束人不得以二代稻種充作良種,不得倒買倒賣,屯積居奇……
將來雜交水稻若推廣開來,千家萬戶靠買稻種種植,收的都是不能留種的稻粒。萬一哪處出售的稻種出了問題,待它長出來,便是早早發現了稻苗良莠不齊,也必會損失種稻的最好時機。
雖然還有彌補的法子,但對許多脆弱的農戶來說,一季收成不好就足以讓他們家破人亡了。
此事成可富國惠民,若有疏失卻能造成堪比天災之烈的禍患,不可不慎重。
瓊州島上來學習的人聽得冷汗涔涔,朝堂上聞此奏本的大臣也從畝產千斤的狂喜中暫時抽出幾分心神,按捺住立刻將這良種推廣至全國的心思,考慮起了約束之策:或敕令地方從嚴管理,或派欽差到地方專管,或令百姓不可全種瑞谷,須留些舊糧作備荒種……
事雖繁劇,倒也不急在一年半載間。
因為宋桓二人奏疏中稱,種出的新祥瑞是海南之種,不耐寒氣,還須往北方選育幾代才可得耐寒的新種。
天子的心情更不為這點小麻煩打擾,滿面悅色,朗聲宣旨:“推行嘉禾一事便交由太子主持,內閣輔助,戶部與三法司共議。”此事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