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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兒子,是他的種,誰也逃不掉。
他忽然想起六年前的雨,她站在他的面前,將那張素描紙撕成數片扔到他的臉上。
她的眼睛被雨水淋溼了,淚珠在眼睫上翻滾。
她的眼中有著千言萬語,可是最後留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恨。
也許那一天,她真正要對他說的是,她有了他的孩子。
可他還是無情的將她推開了,直接推出了他的生命,任她像棵雜草一樣的四處苟生。
他的拳頭在身邊握緊了,上面爆出一條條青筋來。
最後一拳砸在門框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溫瞳抬起頭,淚眼朦朧中正碰上他那深鶩的目光,猶如夜色下掀起了巨浪的深海。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溫瞳並沒有去探究這個男人此時複雜的情感,而是繼續垂下頭,念念叨叨的跟兒子說話。
這時候的她,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可是天沒塌下來,一群人哄得一聲擁了進來。
二話不說,熟練的將病床上的丁丁往他們的擔架上轉移。
溫瞳站在一邊,鬥雞一樣的張開了翅膀。
這些是什麼人,他們要搶走她的兒子,他們要帶他去哪裡?
她要衝上去,一雙大手緊緊的固住了她的手臂,她掙扎了幾下,被他更用力的圈進了懷中。
男人暗沉低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此時此刻,竟然有鎮靜劑的效果。
“溫瞳,想讓丁丁早點醒來,就聽我的。”
她僵硬的身子突然就軟了,這句早點醒來,比什麼都要來得有效。
看著這些人動作嫻熟的將丁丁推了出去,溫瞳也緊緊追在後面。
外面停著一輛救護車,丁丁被小心的推入車內,身旁,坐了四五個戴著口罩的醫護人員。
有些面容已經蒼老,頭髮都是花白。
不用猜就知道是些老學究,老大夫。
北臣驍在最短的時間內動用自己的人脈,請來了全國最好的兒童專家,他們許多都是搭專機過來的,當然這筆不小的路費,自然有他承擔。
溫瞳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丁丁要轉院,應該是去這個市裡最好的醫院。
她的心裡突然就亮堂多了,可是眼中的淚水依然蓄得滿滿的。
寸步不離的守在兒子的身邊,緊緊的抓著他的小手,只有和小傢伙緊緊的聯絡在一起,她才能感覺到他那微弱的存在。
醫生們在研討著病情。
北臣驍坐在她的身邊,眼神有些深遂的望著小傢伙,偶爾,流露出一絲溫情。
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像自己的小時候,所以,鬼使神差的答應做他一天的出租爸爸。
沒想到,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們的合作竟然越來越默契。
還記得,他最後一次給自己打電話,是為了幫他找媽咪。
那一次,他失職了,沒有親自去。
可以想像,小傢伙後來有多麼的失望。
這件小事,他並沒有記掛多久,畢竟只是一個萍水相逢和小毛孩,還不至於讓他掛心。
現在想來,那時候心裡淡淡的內疚感也不難解釋了。
父子連心。
可是,這個突然來臨的小傢伙卻讓他躑躅不前,心裡沒了主意。
他無疑是意外的,是措手不及的,是他計劃之外的。
在他計劃之外的,還有小傢伙的媽咪,這個坐在身邊失神落魄,絲毫沒有形象的小女人。
好像是一副牌重新洗過,他需要時間來考慮下一步的打法。
就這樣一路沉默著到了醫院。
這家醫院,溫瞳看著眼熟,好像自己從前來過一樣。
她早已忘記,她被玻璃碎片扎進後背,北臣驍一路抱著她來到這裡,因為醫生弄疼了她而在那裡大吼大叫,聲音差點掀開了屋頂。
她當然不記得了,關於他的一切,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北臣驍時常琢磨,這是好是壞。
丁丁住進了豪華套房,圍在他身邊的也是知名專家。
一屋子人徹夜未眠的開會,制定好方案後,也不管是幾點,就開始付諸於行動。
溫瞳自然也是不會睡得,嗓子啞了,說話都靠手勢。
醫生們在忙活,她就站在一邊看,一步也不肯離開。
她害怕孩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