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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因為這位許久不見的叔祖父不是別人,正是平定淮西顯赫一時的大功臣裴度。
在她小的時候,叔祖父時常與他們家往來,她聽過的許多案子都是由叔祖父聊起的。那時她並不知道叔祖父是公正嚴厲的御史中丞,是叱吒風雲的中書令,所以她還能同他說些不懂事的胡話,把他說過的每一件案子當做故事來聽。
後來漸漸長大才驚覺可親的叔祖父是可敬的宰相,之後見著叔祖父的時候就愈來愈少,就是見著了也不敢再朝他撒嬌,再後來,叔祖父被排擠出長安,她卻是想撒嬌也力不從心。
“是小南歌嗎?”她還在出神,屋子裡的老人已站在門口笑著看她,“都已經長這麼大了,看來我離開長安確實太久了……”
裴南歌先前的忐忑拘謹在看清老人慈和的面容之後霎時煙消雲散,她提著方酥蹦到老人面前,歡快地挽起老人的胳膊:“叔祖父您這是大任於斯,無論是東都洛陽還是秀麗淮南,這大好的山河,除了您呀,聖上交代給誰都不放心。”
話是這麼說,可但凡對朝中局勢略知一二的人都明白,裴度今日的際遇大半要拜李逢吉和元稹所賜,裴南歌琢磨著叔祖父大約不太樂意提及牛、李二黨的紛爭,以及那位忙著吟詩悼念亡妻的元舍人,於是避重就輕說著些寬慰他的話。
裴度任由小丫頭挽著進到屋裡:“你阿翁呢?他沒同你一起?”
裴南歌見桌案上尚有熱茶遂取了杯盞替裴度斟上,又將方酥開啟當作茶點:“阿翁替聖上辦事,擔心我一人在長安城裡悶得慌,所以讓我跟著大理寺的人出來歷練。”
“胡鬧,”裴度端著杯盞搖頭,雖是反對卻依舊面目慈和,“世道如此不佳,你一個女兒家還是嫁戶好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
“叔祖父教訓的是,”裴南歌笑著應下,“眼下世道多變,興許阿翁是要替我慢慢選。”
“怕是老三他捨不得你罷!”裴度笑著啜了口茶湯,忽然微微皺了皺眉。
☆、第063章 此去晨昏人憔悴(2)
第063章 此去晨昏人憔悴(2)
裴南歌默默瞧清裴度的神情,垂下頭也泯了一口茶湯,隨即從桌案上的瓷盅裡舀出幾片香葉放在鼻子跟前仔細嗅了一番之後放到裴度的茶湯裡,笑呵呵道:“這口感確實不如長安和洛陽的雀舌,不過若是加幾片您最喜愛的薄荷葉興許能稍微好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裴度朗笑兩聲:“南歌你這鼻子靈敏不遜你爹,心思巧妙卻又像你娘。”
“我爹……”裴南歌斟茶的手微頓,迷茫又期待地望著裴度,“這段日子裡我總聽人提起我爹孃,可是我無論多努力去回想,也記不起他們究竟是怎麼……”
她說不下去,她有限的思緒伸著連回想他們最後的容顏都只是奢望。
“道直身還在,恩深命轉輕,”裴度舉起茶盞送到唇邊,聲聲淺吟輕嘆,“鹽梅非擬議,葵藿是平生。南歌你以後或許會明白,我們為人臣子,不是死在朝野之內,就是死在山野之外。”
裴南歌聽過這幾句詩,這是當年叔祖父擢升中書令時作的句,在長安士族子弟間流傳過一陣,但如今被他本人吟詠出來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蒼涼。
“死在山野之外,是陶潛阮籍他們走的路,”裴度飲下茶湯,“但如果每個人都因世道黑暗而避世自保,那還有誰來改變這個黑暗的世道呢?”
裴南歌專注地凝望著這位顯赫當世的名士,明明他正與她一同品著茶水,但她卻只覺得自己比茶盅鳧水之上的茶葉還要渺小,小到波瀾一起,她就會在漣漪中無止無盡的飄搖。
“所以你只需記著,”裴度擱下手裡的茶盞,“你爹和你娘所做之事,是為了公義為了大唐,是值得任何人尊重和景仰的。而你,應當以他們為傲。”
裴南歌似懂非懂點點頭:“可……當年究竟是樁什麼案子呢?”
“你爹的能力本就不是不能自保之人,但奈何有人權勢大到隻手遮天,你爹如何敵得過某些人險惡用心之下的滿腹詭計呢,”裴度喟然嘆道,“丫頭,既然這些前塵往事都已落定,一切早有定論,你且隨它去罷,真相如何你也莫再探尋。”
“可是……”裴南歌想要出口的話語卻在看清老人嚴峻的神色之後忽然止住,她不得不承認,這位長年在官場棲身的名士,確實有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風範,哪怕親近如她,只要他一皺眉,她就也還是會覺得不怒而威。
“休要再提了,”裴度擺擺手攔下裴南歌的疑問,“過日子並不是大理寺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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