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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峰聽了只是笑了笑,他說,“這事我說了不算,要徵求舅舅的意見。”窗外的光線投射出他的眼眸,波光淺淺,反而會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給龍子昕打電話時,何俊峰正準備去接言澤昊,言澤昊在電話裡說,想去壽山墓地。
何俊峰來到酒店門口,只見安著假肢的言澤昊拄著柺杖等候那裡,他的身邊沒有言婉和安娜,也沒有胡楊,看來他是故意撇開了他們。
龍子昕不知道的是,那天下午,言澤昊和何俊峰開車前往壽山墓地,有了一番長談。
路上,言澤昊問何俊峰,“聽言婉說你很早就認識子昕?”
“是的,很早……”他便將第一次去龍家的情景慢慢講給言澤昊聽,而這些正是言澤昊渴望想要聽的,從何俊峰的話中不難得知,那個時候,靜婉生活條件不錯,已經有車有房,龍廣輝也有自己的事業。
是他們言家門縫裡看人,看龍廣輝看扁了!想想眼前的何俊峰不是一個人赤手空拳在美國闖天下的嗎?他們那時候真是有眼無珠……
有些事,錯了一時,也便錯了一生。
後來,何俊峰又講到去年在撒哈拉大沙漠和龍子昕相遇,多虧了她脖子上戴著她媽媽的一條項鍊。
“靜婉的那條項鍊在你手裡?”言澤昊百感交集,他在龍子昕的脖子上沒看見,還以為在韓淑珍手裡。
“是的。”何俊峰打著方向盤,笑了一下,“那條項鍊很特別,也算是我和小昕的媒人,我把項鍊交給一個做珠寶的朋友,讓他效仿那條項鍊做一條男士項鍊。”哪怕不戴,留著做紀念也不錯。
言澤昊的嘴唇微揚,“這個主意好。”
之後,言澤昊問他知不知子昕在何家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因為他很清楚子昕怕他心痛沒有說實話。
何俊峰眼眸深不見底,看著前方路況,專注開車,很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何家拿走了龍家的所有,卻給了龍子昕一份水深火熱的生活……”
在何俊峰的敘說中,言澤昊心在滴血,在劇烈的疼痛中,他的身體在發抖,他胸口很痛,憋悶的說不出話來,玻璃窗上投射出他臉上因為震驚憤怒和痛心而變得慘白……
那孩子究竟藏了多少痛,藏了多少傷……
“韓淑珍把她送到英國,美其名曰是給她一份好的教育,其實是想讓她自生自滅,我聽小昕的一個朋友說,子昕絕望到走進車流之中,想要……”強烈的痛楚中,何俊峰聲音破碎變調,“遇到她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把傷痛掩藏的滴水不露。”
言澤昊淚流滿面,哽咽著,“這個傻孩子,還說生活的很好……”他預想到龍子昕在何家過的很苦,但是沒有想到事實遠比想象中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想到她昨天說的那句“不管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我都已經一步步走過來了,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過的很好”,她說的那樣雲淡清風,彷彿所有傷痛全都成為了過往雲煙,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那些無法訴說的血淚,轉瞬間灰飛煙滅。
“俊峰……”千言萬語哽在喉間,言澤昊出口竟是艱澀無比,“我把子昕交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斟酌詞句,何俊峰說,“我會像您一樣去愛她。”
“謝謝。”含著淚的他,嘴角又有了幾分笑意。
再次來到壽山山頂的墓碑前,言澤昊眼睛很紅,他強忍著淚水,何俊峰想來他們兄妹要說說話,自己不便在一旁聆聽,便識趣走開。
“靜婉,哥哥今天來看看你,後天就回美國去了,你放心,只要哥哥還活著,哥哥每年都會來江州市看你和廣輝的,你和廣輝在那邊一定要好好的,我會照顧好母親,會照顧好你們的女兒子昕!”
“廣輝啊,哥哥曾經對你說過一些過激的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哥哥跟你說聲對不起,好不好?哥哥那是狗眼看人低,覺得你一貧如洗,這一生也不會有什麼作為,所以捨不得讓妹妹跟著你受苦,哥哥錯了,老天爺也懲罰了哥哥,今天,哥哥在這裡叫你一聲妹夫……”
言澤昊緊緊抱著冰涼的墓碑,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當年你們離開後,爸爸就知道錯了,哥哥也後悔了,靜婉,爸爸臨終前,一再囑咐我一定要找到你們,一定……哥哥找了你們二十多年,也自責後悔了二十多年,現在看見你們雙雙躺在這裡,哥哥的心就跟刀子割一樣,靜婉,廣輝,哥哥當初不該用強硬的態度反對你們,不該呀……”
做錯事的結局註定只有一種,那就是: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