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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難,只是……”他瞟了穆清一眼,挑眉嬉笑,“七娘慈悲,恐是下不去手,這腌臢事,便由在下代勞了罷。”
穆清手中輕輕轉著淨白瓷的杯盞,瞧著樓下逐漸散去的人群,銅錢已教人撿拾了個乾淨,方才哄亂中異常的那三人也早已不知去向。她心頭只一個疑問在跳動,他是如何知曉自己出城了幾日,難不成遣了人日夜盯視著?也好,他既有這樣的閒情逸致,粗重活計便丟予他去做好了。
於是她放下杯盞,面上揚起極為醉人的微笑,“賀遂將軍能者多勞,七娘便厚著麵皮坐享其成了。”
賀遂兆微微一怔,便迅速沉陷在她突如其來的溫言軟語中,彷彿將將就著杯盞飲下的並非清茶而是酒肆中的最為甘冽酒液。
“既賀遂將軍已知曉七娘連日來的去向,還煩請將軍再多操勞一回,將餘下的事料理了。”不等他回過神來,穆清又是好整以暇地一禮。
“你要我作甚麼?”賀遂兆反倒認真起來,眸中一貫的浮浪瞬時盡數斂了去,鄭重其事地注視著她,“無論你要作甚麼,只管與我說,替你赴湯蹈火正是求之不得。”
怎說著便要繞到這話上頭,穆清垂下眼簾有意想避開他的注視,那邊阿達的怒視已向他投去。她忍下想要扶額哀嘆的衝動,收起幾分頑笑,清了清嗓子,“請將軍送一名得力的醫士往安定郡走一遭,多備燒灼傷藥,待那病患性命無虞時,將他們一家悄悄地接來長安,崇化坊中安頓他們的住處不日我便會使人備妥。切要速速的。”
穆清一氣兒將話說完,賀遂兆卻並未如她所料那般滿口應承下。他的眉頭慢慢聚攏至一處,虛握起拳,食指與拇指抵住口唇,沉吟半晌不語。
“方才還滿口赴湯蹈火的,現下如何不說了?”穆清笑吟吟地譏誚,“也罷,賀遂將軍身負長安城戒守重任,原就辛勞,再要將軍分神理會那些糟碎事兒,是七娘思慮不周,僭越了。那便不勞動將軍大駕,七娘自能作成。”說罷一欠身便朝著隔間門口走。
“七娘。”賀遂兆慌忙喚住她,“舉手之勞的事,並非我不願,只是杜兄出征前囑託,萬要替他看顧好家小,不教七娘攪進……攪進朝堂之事。”
穆清頓住腳步,難怪她的行蹤教他摸得透底,適才步入隔間,乍一見他,還只當是偶遇,順手替她解決個麻煩而已,豈料自己的一舉一動盡在人掌握。她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她的性子杜如晦又怎會不知,她早該想到他必然不會放任她在長安橫衝直撞,而賀遂兆果然敬忠職守,倒正是託付對了人。
她回眸淡淡一笑,“那一家人,原也是我隨手替克明安置下的,如此,你便只當時替他行事了罷。日後秦王跟前,這一份跑腿的功勞我便贈予你了。”
賀遂兆極為認真地看著她,“在秦王跟前爭功,至多不過是拼上性命罷了,想在七娘跟前立個把功勞,卻是難比登天。”
穆清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此事有勞賀遂將軍,不擾將軍公務,這便告辭。”言畢她領著阿達與杜齊直直走出隔間,風動翻飛的連珠駱駝紋布簾的縫隙間,仍是留予他一個冷清清的背影。L
☆、第一百九十章 李代桃僵(七)
臨近春末,秦王率兵浩浩蕩蕩地從晉州回至長安。滿城的人,不論是百姓還是矜貴的官眷,皆歡天喜地地迎回了各自的牽絆,金光門前很是熱鬧了一番。
趁著金光門的沸騰,無人留意到兩駕毫不起眼的馬車透過了延平門的檢視,篤篤悠悠地晃入城中,從大道轉入坊間的磚石道,少頃便悄無聲息地隱入崇化坊的拱形石門後頭。
一連數日,滿城的歡躍方才漸熄下去。人皆說秦王一衝亂軍的主力隊陣,劉武周便忙不迭地召攏部眾,慌慌張張地逃往突厥北地,再不敢來應戰。此一戰便小勝收兵,班師回朝。從郎將至兵卒,自是俱齊整完好,無一折損。街頭坊間,秦王的功績教人議了好些日子,便是杜如晦,亦跟著受人稱道了好一陣。
此時穆清坐於簡單的青篷馬車內,車外不時傳來“杜長史”的招呼聲,她撩起窗格上的簾幔,偏頭瞧幾眼馬車一側安坐於馬上的挺拔身形,初夏的燦爛陽光在他的脊背肩膀上勾勒出沉穩從容的線條,不時轉過頭向喚他的人頷首微笑。
前日英華還在家中抱怨,此戰太過無趣,尚未舒展了拳腳刃器,便要收兵。說是凱旋,實則幾乎未戰。偏秦王回朝那日,秦王妃順利誕下皇孫,雖說不是長孫,卻因是秦王的長子,不免要以此次討伐劉武周為由頭,大行封賞一番。
行至朱雀門前,杜如晦下馬往車邊去攙了穆清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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