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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調笑嬉鬧,體面的僕婢隨從亦一路笑語不斷。
越是華美豔麗的場面,越讓穆清不能自持地想起涿郡和東萊郡的慘狀。出了城,路上偶見幾個落難逃荒模樣的人,城門口有戍衛的兵丁,將他們皆阻攔在城外。初時只偶有三兩個,再往郊野便漸多起來,扶老攜幼,襤褸髒臭。穆清問了杜齊,原是滎陽、東郡一帶今春以來爆發了鼠疫,田地間荒蕪蒼涼,幾近顆粒無收,田鼠亦沒了活路,光天化日下四竄,與人搶糧,甚至啃咬嬰孩,疫病橫行死去的人甚至來不及坑埋,郡中不願坐以待斃的人接二連三地出逃。
無怪那浪死歌能使暴動一觸即發,不是浪死歌將他們推向死亡,而是他們聽到了歌中的生機,絕望地抗爭一回,或許還能令至親家人逃過一死。到了此時,穆清方才徹底從前幾日迷迷登登的愧意中醒過神來,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囑咐阿月前去將所帶的散碎銅錢盡散於他們,自己則放下簾幔,不願再看到那些殷殷掙扎著求生的面孔。
☆、第四十章 白蹄烏
白蹄烏
行了不多時,忽聽得一聲銳利的馬嘶,透徹的響,驚得駕車的馬猛的一頓縮,仍杜齊如何地驅趕,再不能如常拉車行走,眾人索性在此下了車。英華首先驚呼起來,穆清站穩腳,抬頭便見一匹烏黑油亮的大馬。這馬通體油黑,只四蹄雪白,猶如踏雪,筋骨強健,鬃毛迎風飄動,脖頸上顯見凸起的烏青血管。馴馬人以皮繩套著馬脖,卻因黑馬四蹄不時踏騰,不得近前,僵持不下。
康三郎上前笑道:“這便是原說要贈與七娘的馬,這畜生烈得緊,已摔了好幾位馴馬人。再好的馬,騎不得的終是廢物。待它服帖了,再替你配副好鞍。”
“三郎莫要說笑,這樣的馬我怎騎得,豈不暴殄天物。心意我領了,馬還是……”穆清急忙推辭,這馬看著威武剛烈,即便是不懂馬的,也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匹戰馬,若作尋常坐騎,倒真是辜負了。她話未說完,便遠遠地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眾人俱舉目向那哨聲來源望去。遠處馳來一騎,馬上的少年郎嫻熟地翻身下馬,隨意地將韁繩拋甩給侍從,上前左右打量了這匹黑馬一陣,繞著馬轉了好幾圈,一時竟似看痴了,半響才略帶著倨傲對康三郎道:“這是你的馬?出價幾何賣於我?”
不等康三郎搭話,穆清上前笑著說:“這馬尚未馴服,暫不能售賣。”他這才轉頭看到穆清和英華。“這是康三郎贈我阿姊的馬,何時說要賣了?”英華上前反唇相譏道。李世民並不生氣,又踏前一步,如同觀賞一件稀世珍寶一般細細賞看著黑馬。穆清拉了拉康三郎的衣袖,低聲說:“這是唐國公府的二郎,他若能馴服了,便轉贈了他吧,也惟有他襯得起了。”康三郎猶豫不定。她只得再道:“在商言商,結交了唐國公府,若得了臉面,日後少不了你的好。”究竟是個商人,聽聞這話,頓堆起笑臉,“多謝七娘指點。”
“這是匹大宛馬,二郎可喜歡?”穆清走到李世民身邊,指著嘶騰的黑馬道:“可惜不受馴,換了幾撥馴馬者皆不得近身。再好的馬,無法馴服,留著終是無用。二郎若能馴得,便送於你了。”“是啊是啊,寶馬贈英雄,馬與主人,原也是講求緣分的。”康三郎賠著笑附和到。
“果真?”李世民驚喜之下忙問向穆清。穆清抿唇笑道:“絕不吝惜。”
一陣脂粉香在空氣中盪漾開,鮮于夫人領著長孫兄妹倆急忙走來阻著,“二郎小心,莫莽撞了。”說著橫眼向穆清掃去,心有不滿,在臉上顯出了幾分。竇夫人冷眼在一旁瞧著,心道,顧家的女子當真都不一般,西北的那位精幹狠毒至極,眼前的這位看著平淡無爭,未料短歌三四首,引得暴亂四起,到底教人琢磨不透,就連她身邊的那個未及豆蔻之年的小娘子,竟也能攪了她愛子的心神。
這邊李二郎對鮮于夫人的話置若罔聞,取過馴馬者的皮革套杆,黑馬見又有人來,暴烈起來,連踢帶咬,尥開蹶子,還未來得及跑,李世民已順勢藉著杆子的力躍然馬上,一手甩脫套杆,一手緊緊勒著馬脖子,雙腿死命夾住馬肚。馴馬者大呼“仔細著點”,如此烈馬原該有騎者以套杆套了馬脖子帶領著跑幾圈,待服帖了,再上馬背馴騎,這麼直接躍上生馬馬背的,連老道的馴馬人也不禁驚駭。
大黑馬撒開蹄子狂奔了幾步,甩脫不得,又邊奔跑邊猛力地搖頭擺尾一陣。李世民突然從馬背上滑落,眼見著就要落地,若以這速度滾地,恐怕筋骨難保齊全,性命堪虞。不知何時英華已騎上一馬,趕超上去,以己身去攔擋。大黑馬見另有馬匹上前,稍有遲疑,蹄下錯頓了幾步,李世民趁了這一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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