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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既然不想看到老太太,為毛還要來請安呢?”
方姨娘微笑:“林小姐不也是如此,要不為何親自來照顧妾身?”
林安兒嘻嘻一笑。她和金老太太面合心不合,整個金家老宅誰都知道。
既然被林安兒看破,方姨娘倒也爽快,從榻上起身,用帕子醮了水,把臉上那層黃乎乎的面膏子擦得乾乾淨淨,露出一張雖然清瘦卻宛若清水芙蓉的素顏。
“方姨娘。您信得過我?”
林安兒和方姨娘並不相熟。而她還只是個小孩子。
方姨娘微微一笑,道:“人之初,性本善。林小姐是大少自幼心念的人。妾身萬不會疑了小姐。”
“內什麼,我不是啦,不對,我就是啦。”林安兒小臉紅了。想說金大少自幼心念的人不是自己,又怕露餡。連忙改口。
方姨娘卻以為她是害羞,柔聲道:“小姐和大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真好。大爺和大奶奶泉下有知。也會高興。”
“方姨娘,您大老遠的從莊子回到京城,想來並不是為了給老太太添堵。而是想見金哥哥吧。”
林安兒記憶好,兩年前方姨娘便求見過金玖。金玖非但未見,還下令不讓方姨娘再回京城請安。
在外人看來,金玖做得無可厚非。一個是少年公子,一個是先父的年輕美妾,瓜田李下,自是要避嫌,再說做兒子的哪有不替母親出頭的,他也不過是讓方姨娘在莊子裡了此殘生而已。
“金哥哥就是喜歡把人送到莊子裡,我也在莊子裡住了大半年呢。”這位方姨娘挺有意思,林安兒對她有好感。
“林小姐可是以為妾身在莊子裡不甘寂寞,這才厚了臉皮來求大少準我住在京城繁華之地嗎?”
“難道不是?”在林安兒看來,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在莊子裡住得煩悶。當日她可是費了好大勁兒,在讓金玖帶她回到京城的呢。
方姨娘端起几案上的香片抿了一口,柔聲細語:“大爺不在了,大奶奶也不在了,縱然京城花團錦簇,金家富貴盈門,於我也無任何牽絆。我寧可在莊子裡終老半生,也不想在這裡看人臉色,今日林小姐也見了,這金家哪有我立足之地?”
方姨娘的聲音很好聽,不濃不淡,讓人從心底裡舒服。
林安兒有些不解,問道:“那您還回來做什麼呢?”
方姨娘忽然站起身,對著林安兒深施一禮:“妾身懇請林小姐在大少面前幫著說句話,請大少和妾身見上一面。”
林安兒蹙起眉頭,方姨娘從莊子裡回來,原來竟是為了見金玖!
她假裝病入膏荒,想來也是為了讓金家人對她不再提防。一個病得快死的妾室,即使她偷跑回來,別人也不會太過介意,或許是她想死在京城吧。
“方姨娘,金哥哥好像並不想見您啊。”讓金玖和方姨娘見上一面,對林安兒來說並非難事。雖說金玖不想見,但真若是林安兒又哭又鬧又撒嬌,金玖也會順著她。
方姨娘並沒有因為林安兒的話而難堪,她輕輕一笑,對林安兒道:“若是大少仍然不想見我,那請林小姐轉告他,就說事關大爺,還請他務必容妾身當面說明。”
方姨娘口中的大爺指的是金玖的父親金炳文。當年金炳文是意外而死,去得突然,臨終也沒能見到兒子一面,難道方姨娘心裡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嗎?
“好吧,我可以試試,不過金哥哥眼下不在京城,還要過上幾日才能回來。”
方姨娘重又坐回榻上,輕聲道:“那也無妨,妾身還病著,若小姐不嫌棄,就在這金滿園先暫住幾日,待到病情稍緩再做去留不遲。”
額,你說這方姨娘多有心計,她一早就給自己找好了理由,難怪她不惜遮住一張漂亮臉蛋,裝成個病婦模樣。
林安兒忽然對已經故去十多年的金炳文很感興趣,你說這位金家大爺該是怎樣的人物,培養出人精一樣的兒子,又調教出人精一樣的小妾。
林安兒覺得吧,她那點小聰明,比起金玖和他這位小媽還真是差得太遠了。
一個會裝傻,扮豬吃老虎;一個會裝病,同樣是扮豬吃老虎。
噗,他們倒像是失散多年的母子,不過年齡上不太像,金玖十八歲,方姨娘也還不到三十歲。
“那方姨娘就先住在這裡吧,不過這金滿園雖說是金哥哥的地盤,可這裡的人卻大多都是老太太的,方姨娘要小心謹慎啊,千萬不要露餡。”
方姨娘笑了,她笑起來很美,一對梨渦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