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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是法醫,林安兒每每想到方姨娘就會聯想到屍體。眼下小綠說新月出事,林安兒自然而然又想到屍體。所以她才帶上伊亭直奔城西。
城西有一條街道,街道上有一家鐵匠鋪,鐵匠鋪裡有個雷叔,雷叔的任務就是收集情報。
據說上至首輔大人家裡的丫頭偷情,下至平民小戶家裡丟了一把刀,雷叔他老人家全都知道。
林安兒曾在鐵匠鋪裡住過幾日。每天都會有形形色色的人來買東西,他們買的雖然都是菜刀剪子這些看似尋常的東西。可他們給雷叔的卻是第一手情報。
雷叔坐在油脂麻花的簾子前面喝著大碗茶,他面前的桌子只有三條腿,可是卻擦得鋥亮。
林安兒記得五歲時她第一次來鐵匠鋪,這張桌子就是三條腿。過了八年竟然還沒生出第四條腿,也真是神奇。
“小妹,你怎麼來了,沒有人告訴你,以後不能再來這裡了嗎?”
話雖是這樣說,可雷叔的眼睛中卻滿是驚喜,他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林安兒了。
金玖告訴過林安兒,哥哥如今的身份很隱秘,讓她不要再去鐵匠鋪了。這當然不是金玖的意思。而是司空天野讓金玖轉告給她的。
林安兒可以不聽金玖的話,卻一定會聽哥哥的話。
“雷叔,我不是來添亂的。我只是來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
林安兒抬起頭,她看到相比一年前,雷叔鬢邊的白髮更多了。她心裡有些酸楚,她記得八年前初見雷叔時,他還沒有一絲白髮。她長大了,雷叔卻老了。爹爹和雷叔的年紀差不多,一年沒見。爹爹想來也老了吧。
“抱月樓裡有個新月姑娘,近日不見了,雷叔知道她的事嗎?”
雷叔的眉頭蹙起,顯然他沒想到林安兒會問起這件事,他原本以為她又要打聽哥哥的事呢。
他微一沉吟,似是正在考慮這些事能不能告訴林安兒,很快,他便說道:“新月本是抱月樓的紅姑娘,幾個月前忽然不肯再接客,要麼頭疼,要麼肚子疼,直到有一天,她的屋子裡傳出惡臭,這才被人發現,她竟然殺死了一個人。”
“啊?”林安兒吃了一驚,當日茶水間的幾個小丫頭不就是說新月房裡有臭味,這才要買香花嗎?
天啊,原來那不是普通臭味,而是屍臭!林安兒張大了嘴,她曾經與一具屍體擦肩而過,這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
“新月被抓住了,砍頭了?”
雷叔搖搖頭,發現屍體時,新月已經不見了,據她的丫頭說,那日老鴇子和龜奴嫌棄新月不接客,又到新月房裡謾罵,新月就讓丫頭把一桶涼水潑到她身上,到了晚上,她就發起高燒。小丫頭親手服侍她喝了藥睡下,這才關門出去,可從那夜,新月就不見了。小丫頭開始時還以為自家姑娘不想接客,偷偷和情郎跑了,就沒敢告訴老鴇子,沒想到又過幾日,有臭味從屋裡出來,她打掃後那臭味還是揮之不去,恰好龜奴又來找麻煩,知道新月跑了,就在屋裡翻找,想看看她捲走多少細軟,沒想到卻找到了一具屍體,那屍體被剁成幾塊,分別藏於幾隻衣箱之內。
這事也太驚險了,林安兒的嘴張得更大,好一會兒才問道:“這陣子我都在京城,發生這麼大的案子,我怎麼沒聽說呢?”
京城百姓最愛聽八卦擺龍門陣,妓|女殺人事件,這個案子又香豔又迷離,十有*早就被編成書到處講了。可這件事居然誰也不知道,你說奇怪不奇怪。
雷叔一副你不知道就對了的表情,什麼都沒說,但當林安兒問起被害人是何許人也時,雷叔的表情又變了,保密!
林安兒記起一件重要的事,金玖曾經說過,抱月樓的老闆是個神秘人物,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
換句話說,抱月樓的後臺很硬,硬到無法想像。即使發生了殺人事件,抱月樓依然能讓這一切石沉大海,風平浪靜。
以雷叔的身份。想在他嘴裡多問一句比登天還難,哪些情報可以說出來,哪些情報不能說。雷叔心裡有桿秤。
林安兒自認也是臥底出身,所以她很理解雷叔,她不再問了。
顯然,抱月樓的殺人事件,六扇門並沒有重視,十有*認定是妓|女殺了恩客,然後妓|女逃走。像這樣的桃色案件,在大成每個月都會發生上幾起。也沒啥大不了。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抱月樓根本沒有報官,所以京城百姓才不知道,抱月樓依舊客似雲來。
他們自以為把這件事瞞得滴水不漏。卻沒想到一絲不差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