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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微微一蹙,還是繼續著擦拭雪亮軟劍的動作。
驀然,響亮嘈雜的人聲戛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嘹亮清揚的歌聲。
他倏然微震,英俊淡漠的容顏有一絲驚異,這聲音,這曲調……
“庭院黃昏春雨霽,一縷深心,百種成牽繫,青翼驀然來報喜,魚踐微諭相容意……待月西廂人不寐,簾影搖光,朱戶猶慵閉,花動拂牆紅萼墜,分明疑是情人至……”
她唱的是西廂記中的情聚橋段,曲意婉轉嬌美動人,將張生引頸期盼伊人翩然而至的心情表露無遺,帶著一絲絲的羞怯和一絲絲的豔綺,柔聲吟唱出如許明月夜的美景良宵來。
究竟是誰?誰唱得出這好嗓子好曲調?
顧不得手中軟劍,他迅速將軟劍收束腰間,推窗一躍而下,悄然無聲地落在圍觀眾人之中。
誰也沒有發覺他突兀的出現,人人都痴迷地望著站在柳樹下吟聲高唱的小丫頭,手中的銅錢銀子迫不及待往前擲去。
“好,好,好聽極了!”
“花旦兒,你真該固定在酒樓裡賣唱,這樣我們要捧場聽曲也好有個去處啊。”
“對呀、對呀!”
眾人鬧哄哄著,高大挺拔的劍會居高臨下,凝望著柳樹底下纖秀可愛的女子。
她應當還不滿十六吧?
花旦?她會是某戲班的當家花旦?聽她的嗓音和對曲子的拿捏掌握度,的確是出神人化教人心醉神馳,只是……
劍會盯著她略顯清秀的小臉蛋,有一絲懷疑。
一般的花旦若非長得清麗絕俗就是豔冠群芳,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嫵媚的風情,而她,嫩央央得像只剛出生的小貓,長得並不算美,會是當家花旦嗎?
而且當家花旦怎麼會流落到街頭唱曲掙錢?
她跟他見過的戲班子花旦臺柱簡直有天壤之別,可是她的聲音……
就在劍會沉吟間,一道兇狠粗蠻的呼喝聲響起,人群被粗魯地推擠開來。
他飛速地閃過前方一名踉蹌跌來的姑娘,微微彈指穩住了她的腳跟,自己卻閃得老遠。
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恨的痱子又來惡整!
“看什麼看?沒看過老子郝胖虎嗎?”一個頭大臉肥身壯橫肉的大漢硬生生踹開好幾名圍觀的民眾,兇惡地一揮拳頭,“還看?我把你眼珠子打出來!”
“天呀,是南霸天郝胖虎!”
“快跑、快跑,這可惹不起啊!”
一忽兒,方才還人聲鼎沸的場地就剩下小貓兩三隻……一個是傻傻地站在柳樹下,正想要蹲下身去撿銀子的彈兒,一個是來不及逃走,嚇到當場昏倒在地的小夥子。
還有一個神色漠然,在遠處石階上靜靜凝視著這一幕的劍會。
郝胖虎不客氣地踢開擋路的小夥子,大步逼近向彈兒,賊笑道:“聽說你曲唱得不錯呀,可掙了不少賞錢吧。”
彈兒心臟跳停了一拍,蒼白著的小臉有一絲鎮定,“是,大爺。”
郝胖虎努了努嘴,身後的兩名小弟立刻撲向地上的銅錢和銀角子,左右抓撈幾把就把錢給抓得一文不剩。
“大爺,這是彈兒剛剛掙的錢,你怎麼可以……”她心痛得要命。
郝胖虎怪聲怪氣地叫道:“哎呀呀,我郝大爺想要的銀子還有可以跟不可以的?哼,不知道有多少人捧著大把銀子求我收我都還要看心情呢,今天收了你的保護費算是給你個面子,還不快跪下來跟我磕個頭謝恩。”
彈兒一口氣往腦門衝,她想也未想地奪口而出:“謝謝郝大爺,不過你不用給我面子,這樣小女子還會感激你一些。”
劍會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笨蛋。不過說得好。
郝胖虎眨了眨牛眼,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一時半刻他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你……你說什麼?”
他身後的兩個小嘍噦急忙擠上前,“老大,她是諷刺你,說你搶她的錢。”
“我什麼?”郝胖虎氣怔了,“我用得著搶你的錢嗎?死丫頭,你把我郝大爺看作什麼樣的人了?我肯拿你的保護費是看在你還挺老實的分上,要不你去問問這左右十條街的販子,哪一個不是苦苦哀求我拿的?呸!老子會需要用搶的?”
彈兒知道自己應該識時務點,但是她實在太生氣了,沒見過明明是往窮人手裡搶飯吃的,還如此這般大言不慚,一點都不知道羞恥。
她眉兒一挑,“那好,我沒有苦苦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