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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給你操持這個家,帶好小孫子,我樂意——這不?眼見著他能說能笑,能走能跑了,可以不用再牽扯你們了──”張仁茂掉過頭來對國芬說,“你不是說過要去上完高小嗎?這會,那你也去上學好了。”
“那話是說著玩的,再去讀幾年書,我不成老太婆了?”吳國芬是在姜銀花接手婦女工作時說過要去上學的事,那是氣話,現在更是機會不再,她又有了身孕,伯父卻把這事長久擱在心上。吳國芬臉上帶笑地說,“伯,你看別把我那話當真吧,再說,讀了書,也沒人能空出個幹部位子等我去坐,我也不想那些事了,但炳卿不能退,這還遠遠沒到編竹筐的時候,千萬別讓人看出這情緒,笑話我們張家人沒志氣啊,伯,你說是嗎?”
張仁茂只“嗯”了一聲,便馬上背過臉去,不覺淌下兩行老淚來,他被國芬的話深深地感動了,他見到了侄媳那閃光的心境。
張炳卿低頭不語。
[浮現]吳國芬為張家貢獻了她的一片赤誠:婚前,在前景不測的艱難日子裡,她不顧生死等著張炳卿歸來,婚後,她幾次丟棄參加工作的機會在家侍奉老人,養育孩子;
吳國芬並非沒有理想,她之所以無怨無悔,是她把自己的全部人生追求都寄託於丈夫一身,張炳卿那份工作同樣滲透了她的心血;
剛才,吳國芬說“千萬別讓人看出這情緒,笑話我們張家人沒志氣”的話時,她是強裝出笑容來負痛給丈夫打氣,她不願一家人都栽倒在消氣悲觀的氣氛裡。
[心語]吳國芬:如果一旦重抄舊業,在這小鎮上,就不會再有張家人的那份風光了。
對此,張炳卿心裡也很明白,光為了妻子,他也不能這樣窩在家裡。
“都吃飯去吧,你們別管我的事,這沒什麼要緊的!”張炳卿嚯地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話,便進裡屋去了,他是不願讓大家都來為這件事憂心。
張炳卿又坐臥不安地拖拉了好幾天,總算明白過來:這件事已不是他與龔淑瑤或林大塊之間簡單的個人衝突,任命假借了組織的名義,在目前的情況下,他沒有了什麼大的鬧法,可以肯定,誰也不會來為箇中的是非曲直作出仲裁。
[解說]真要說起來,張炳卿並不是個心胸狹隘,思路閉塞的人,儘管眼下這個打擊確實不小,但也只是一時的憤激,一時的懊惱,他不會幼稚到耍小孩子脾氣,想鬧出個什麼人來勸慰自己幾句作為下臺的階梯。問題是,如果要重新拾起這幹部工作,還不能不在林主任的權威面前低個頭,服個輸,這是一件最讓他不得甘心情願的事情。
[浮現]前不久,周樸奉調到省委黨校當了副校長,這是上頭有人賞識他的學識和才幹,但在縣裡,排擠他,架空他也早就成了事實。
平時,面對許多事都無法過問的情景,周樸最愛說的話是:“事物是複雜的,道路是曲折的,堅持真理當然是革命者必不可少的品質,但從全域性著想,有時受點委曲,甚至作點犧牲也在所難免,因為任何事物的發展都不會是一條直線!”
張炳卿把他與林主任之間發生的矛盾衝突向周樸作了詳細彙報,周樸聽後閉目沉思好一陣,最終也不過是泛泛而談:“...千萬別鬧到圈子外面去了啊,不過,好在這個圈子不算小,革命的場合夠大的,你不可以找機會挪個地方?該想想當時進來的不易啊!”
[返回]張炳卿再次想起這些話來,它似乎不止一種無奈,而是能夠給人啟示與鼓舞的哲理。
“哎——嘿呀喲!”張炳卿長吼了一聲,終於從那張竹躺椅上挺起身來,洗了個臉,重又換上他唯一的那件藍色幹部服,對不免感到幾分吃驚的妻子說:“好了,我這就去鎮上看看!”
“是呢,你是該去了!”吳國芬望著丈夫張炳卿出門的身影卻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場景3]辦理移交
龔淑瑤坐到了青石鎮新的政府辦公室,雖然擺設依然是土改時從李家大院搬來的那套古色古香的長條書案,觸景生情,龔淑瑤卻感慨萬千。
[重現,片段1]革命慶典。一支農民隊伍,前面有二十多杆長槍短槍,後面則是一色雪亮的梭鏢,從街道上穿過;
小鎮的人們紛紛圍聚攏來,男女老少一齊拍手,吶喊歡迎;
人們興奮地尾隨著,簇擁著這一百多名武工隊員開上青石橋;
龔淑瑤遠遠地呆望著這面前的情景,不覺心情激動,然而,那臉上的神色又分明顯現出好些的沮喪與失望。
[片段2]龔淑瑤一聲不響地等在張炳卿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