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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這情景,在場的人都一陣心酸,真希望立時就有神靈來搭救這個受苦受難的女人。
[解說]原來,神靈是人們生命旅途上共有的一點光亮,一點溫暖,它象徵了人性人情中最可寶貴的良知與善性。大概,也因此神靈才沒有,乃至永遠不可能被強權消滅!
[場景3]街亭夜攤
夜色深沉,漫空飄飛的雪片籠罩著迷茫的小鎮,在街口的亭角下有一盞小油燈照著個小攤。
寂靜中,從深巷中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叫。更鼓早已敲過了,遠近只有一兩點從窗紙裡透出來的昏暗燈光,狹長的街道像一條被凍僵的長蛇。
張仁茂是個夜遊神。侄子張炳卿剛滿十六歲,張家那個賣竹傘、竹凳、竹筐等器物的小店鋪便聽任他守著。張仁茂自己則做些上門工夫,如果遇上話語投機的主家,又有兩杯燒酒落肚,往往忘了回家的早晚。
今夜,張仁茂又有了好些醉意,他用竹竿橫挑著幾件做竹器的工具,深一腳淺一腳地淌著冰稜雪水走過來。
在寒風裡,張仁茂拉長了聲音,在隨口哼唱:
“我生來是棵路邊草,
車輪子壓得碎,
馬蹄子踏得倒,
小孩子割去當柴燒,
只有那泥濘裡的根蔸爛不了,
年年見風發苗鑽出來看世道!”
黃大香守著小攤,小攤上只有幾個貨盤,裡面盛著些蠶豆、花生、瓜子。她用一塊圍布蓋著雙腳,頭上頂著件衣裳,上面落滿了飄轉進來的飛雪,行人稀少了,她便就著豆油燈做些刺繡工夫。
張仁茂在攤前站住腳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收攤呀?讓我來幫你吧。”
“啊,仁茂伯,”黃大香連忙把踩在腳下的小火籠提上來,吹了吹,遞過去,“還有點火星星,暖暖手吧──那邊賭場的燈正亮著,還沒有散局,我得再等一會兒。”
張仁茂朝賭場那邊看了一眼:“天不公,地不道,有人哭來有人笑──聽過這戲文嗎?”
黃大香覺得張仁茂是有些醉意了。他平時也常這樣信口編出些戲文來唱。
黃大香抓起一把炒蠶豆來:“吃點,烘炒得還好──放下器具,進裡面坐一會吧──外面雪大。”
“不了,”張仁茂沒放器具,沒進亭子,也沒有走,頂著簷口上飄飛下來的雪花站著,“不是說人的食祿都有個定數嗎?老天爺在上面看著,吃過了頭要短壽──他對我從來不開恩。”
黃大香知道他愛講這種逗笑的話,也就說:“吃吧,幾粒蠶豆短不了多少壽──你那酒不能少吃一點?能改這毛病,說不定老天爺會給你增壽呢!”
平時,黃大香也勸過張仁茂少喝些酒,她是好心,很擔心他招惹災禍。
對此,張仁茂照例一笑,接著把話扯開:“好吧,吃就吃,吃倒了這小攤,讓你哭天去!”
張仁茂一手接過蠶豆來,吃了一顆又一顆,像要說什麼,卻又猶豫著。
“外面站著冷,容易傷風呢。”黃大香說。
“一點不冷,還正發熱——”張仁茂吃光手上的蠶豆,準備走了,“這叫‘餓鬼吃蠶豆,盡說味道好’──那就日後結賬吧!”
“這也要結賬的話,我欠你的可算不清呢!”張仁茂聽了黃大香這話,只一笑,便轉身走了,黃大香又拿起針線活坐了下來。
可是,張仁茂走了十幾步,又折轉身來回到小攤前:“香嫂,我跟你說,你就別再打聽你那男人的訊息了吧,你等不到他了。”
黃大香不置可否,反問:“那你是聽到了什麼訊息嗎?”
“你別指望啦,他早已經死了!”張仁茂說,“當時,是我沒敢告訴你。”
黃大香沒有出聲,也不十分震驚,但眼圈還是紅了。
[插敘]黃大香以前就聽人說起過,張仁茂在外地曾經見到過她丈夫。
那一天,他們二人意外相逢,還在路邊的店子裡吃了飯,喝了酒。
張仁茂說了許多話,勸她丈夫回家,可她丈夫只是搖頭嘆氣,到最後才說出了真情:他已經入贅到一戶小有家業的寡婦人家,他再也無臉回來見鄉親,只能作異鄉之鬼了。
她丈夫死活不肯說出自己的住址,並囑託張仁茂千萬不要把見著他的事告訴黃大香。張仁茂講了黃大香母子遭受的苦難,還拍桌打椅大罵了這個負心人一頓,就只差沒有打他,可他只抱頭不語。
最後分手時,黃大香的丈夫僅說了一句話:“我在她母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