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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償債的事,黃大香的眼圈紅了。
[解說]為償付債款本利,黃大香被弄得傾家蕩產,差點逃不出命來。這中間的苦和難現在提起來,至今仍如滾油煎心。但這些事情畢竟過去多年,今天還來說什麼抵償不抵償呢!
[心語]黃大香:現在,你李府大老爺還記得這件事,算是很難得,再說,收租放債也不只是你李家興起來的。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還提這些作什麼呢!借債還錢,清本付息是歷來的老規矩,我哪裡能夠不認命?” 黃大香把戒指遞了過去,“這是我萬萬不能收的呢!”
李壽凡把退回來的戒指放在一旁,又提起另外的事來:“這戒指就算借給你作成本吧,記得那年姜家二嫂子棗秀,她為你去送繡下的壽屏,想替你把工錢借下來做本。我一時沒顧得上過問,後來聽說這讓她白說了許多話──這事你該記得吧?我是來向你賠禮了,你就收下這戒指──是真貨色呢!”
“唉,我哪能記得那許多的事情呢!”黃大香的話雖這麼說,但能不記得麼?當時正是她無路可走的關節處,現在,她只是不想再說起這些。
[心語]黃大香也有個感覺:人家說壽老爺不理家事,現在看來也並不完全實在,他的記性可好呢!不理家事,哪來那大的家業?說有錢人不重錢,也沒那種事。我給他李家做了許多的針線活,從來沒有白收過他們家一個銅板;而在我遇著為難事時,他李家的人卻並不認這些情。
黃大香只說:“你壽公不必把這借錢的事掛在心上了,再說,後來還是借下了那筆工錢的,怎麼說也還是你們幫了忙呢。”
“後來借下了麼。。。 那是應該,應該!”李壽凡不清楚當時由於田伯林從中圓場,打發吳棗秀走了的事,“我知道你是個少見的厚道人,光憑這,送你這戒指也並不算過分。”
黃大香搖了搖頭。她不想再聽什麼,也不想再說什麼,不管怎麼樣,這已是時過境遷的事,她重又拿起戒指,執意要退給李壽凡。
李壽凡只得收起了那個戒指。出門時,李壽凡不免有點難堪地說:“好呢,好難得呢──往後李家的事還望您香嫂多多關照啊!”
[解說]這無疑是李壽凡為善後圖存採取的措施。黃大香不一定見到了這一點,即使見到了,她也會按自己寬厚待人的處世觀念行事,從後來黃大香不肯向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就可以證明。
共產黨的組織早就指出這個敵人企圖分化瓦解革命隊伍的反動策略。張炳卿派姜信和回小鎮向農會積極分子傳達了這個指示,張仁茂也向那些從李家大院得到施捨的人作了宣傳,讓他們提高警惕。
[解說]將要來臨的是一場社會暴力革命,當對立集團的鬥爭進一步激化時,李壽凡想一家一戶去了結以前的恩怨完全打錯了算盤。到時,自會有人出來找李壽凡清算,根本不可能有他的安然。
可是,經不住誘惑,明裡暗裡去李家大院撈取好處的人總會有的,其中姜聖初就是一個。
這也難怪,在這春荒時節,許多人家的小孩餓得張著嘴嗷嗷叫,大人餓得按著肚子咕咕響,農民協會光說幾句空話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場景4]農民協會
李家大院有好幾處莊園,張仁茂出了個主意,說:“明天我去借兩把鑰匙來,給大家開兩個糧倉,先解了這燃眉之急再說。”
張仁茂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走進李家大院。
[解說]張仁茂生性倔傲,平時他對那朱漆大門甚至望也不朝裡面望一眼。
張仁茂有句口頭禪,常在人前說:“他富他的,我窮我的,兩腳一伸是一樣的;活著不相干,死了兩處埋。”
張仁茂跨進李家大門,走過幽深的庭院,有人見著他,趕忙向李壽凡通報去了。
李壽凡在大廳前迎上張仁茂,雙手抱拳說:“仁茂公光臨,有失迎候,請裡屋就座。”
張仁茂隨李壽凡進入內廳,馬上有人端過茶來,張仁茂站著喝了一口,說:“不必客氣,我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來傳個話,討你一個答覆便走。”
“別急,先請上坐。”李壽凡客氣地說,“仁茂公不常走動,今天來到敝處,定有賜教,何必匆忙?”
張仁茂來時還有些擔心李壽凡使勢,怕不好說話,現在看他還算識相。便坐了下來,說:“我叫張仁茂,人稱張蔑匠。本想這一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