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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大鵬、忠義、梁嵐、芳雅、陸韓、覃富、覃忠揚、李振鋒和黃康平。當然還遠遠不止這些。大夥經常聚在我們的別墅裡,把這棟房子當成了集體活動的大本營,樂此不彼。我們在我的大餐桌上談論東莞日新月異的發展,談論松山湖高科技產業園和“綠色世界”,談論新城區和“亞洲最大廣場”,談論正在建設中的超大型東莞總站和華南地區最大商業城“華南MAll”,談論各鎮區二至三個的五星級酒店和定期或不定期舉辦的國際性的各類會展……當然,我們也談了各自的現在與將來,夢想與輝煌……我們邊喝酒邊談,談得餐桌下的空酒瓶滿地都是,重重疊疊,像家鄉八月豐收時節壘起的玉米棒子。
魏敏由於行動不便,幾個月來她幾乎沒出過遠門,偶爾有那麼兩三次,都是我用車拉她到某商場或某個森林公園,再坐輪椅選購些服裝或觀光大自然透透氣之類。因此她也非常高興有朋友們來,如果家裡兩三天沒來人,太安靜了她甚至還提醒我說:打電話叫朋友來玩啊,房子太寬,人少了寂寞難耐。我剛收到指令立馬行動,坐在她旁邊逐個逐個打電話,往往半小時沒到,屋子裡就人聲鼎沸了。她非常安靜,朋友來了她還是那麼安靜,但她就是喜歡人多熱鬧的樣子。拖著傷殘之身,她已變得越來越害怕孤獨——這大概是凡有傷殘的人共有的心理吧。她就是害怕孤獨,有我在她身邊還不夠,她需要大幫朋友到家裡來,吃飯喝酒也好,唱歌跳舞也罷,到處亂竄也行,她就是要把我們的家變成公共場所或者家庭俱樂部。
而她,只是安安靜靜地端坐,看著眼前的熱鬧,她不參與甚至連邊都不挨近;她只是喜歡並依賴這種熱鬧的氣氛,來療她寂寞的傷。
魏敏的事後來經可欣弟弟的傳播,合浦和北海兩個家庭都知道了;也許是在給大哥和小弟的電話中我說漏了嘴,他們也全知道了,繼而是我老家的親人也知道了此事。因此,在這年快結束前的幾十天之內,三個家庭都有成員不辭辛勞,慌忙趕來東莞探望。
首先是魏敏親生母親的到來。她是可欣帶來的,時間是十月五號。這位母親多年沒見到自己的閨女了,加上女兒如今又變成重殘,因此見了面就又哭又鬧,我們幾個人輪番勸她也勸不住。見了生母,再想想自己這麼些年來的遭遇種種,魏敏也是百感交集,悲從中來,首先是熱淚盈眶,直至後來與生母抱頭痛哭。生母對於可憐的女兒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就將其送與他人的陳年舊事到現在還不能釋懷,不停地捶胸頓足,悔不當初,痛不欲生。她甚至說:我可憐的女兒啊!如果不是因為當年家裡太窮,把你留在了我們身邊,現在也不會闖出那麼大的禍,把自己的左腿都給弄沒了!出了天大的事啊!當媽的怎麼現在才知道啊。我可憐的女兒啊!當媽的沒臉見你啊!是媽害了你啊!你要罵就儘管罵吧,媽對不起你呀!媽丟下了你,才造成你今天那麼受苦受難……媽給你磕頭了,我可憐的女兒啊!媽真的不配做你媽呀!女兒,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啊……
後來,她在東莞住了十多天。回去的時候,魏敏讓我買了好多吃的用的穿的給她,其中包括她和合浦家裡阿叔的每人各五套衣服、可欣的三套衣服、阿叔的六瓶“五糧液”和葡萄酒若干以及三條“五葉神”三條“好日子”香菸、她的三件燕窩補品以及可以共同享用的五盒“腦白金”。除此之外,我還給她買了兩隻手鐲,給阿叔買了塊手錶(魏敏說,手錶是為了方便阿叔在山上放牛看時間的),給可欣買了同樣的手錶和部手機,都是帶“手”字的,把她全家人的“手”都給好好美化了。再就是吃的,我跑了幾處地方,總算買到了東莞的幾種特產:厚街臘腸、萬江腐竹、白沙油鴨、寮步豆醬、莞城老婆餅……
生母離開沒幾天,養父又到了,魏敏養父是和大兒子同時下來的。親人久別重逢,自是悲喜交加,以眼淚作為見面禮,場面十分感人。何況魏敏在家中,是最得養父寵愛的,闊別多年,從音訊全無到魏敏主動打電話回家,再到如今的見面,魏敏已變成輪椅上的人了,他做父親的又怎能不傷心掉淚呢?又怎能不扼腕嘆息?
那天,可婕大鵬鴻偉忠義他們都在場,我們近距離地親眼目睹了他們父女之間悲悲慼慼的眼淚和感人至深的對話,說到動情處我們也控制不住,紛紛現場表演悲情劇或別過頭去偷偷抹淚。我們設身處地,感同身受地為魏敏流了淚。她和養父之間的那種傷感和愛憐是發自內心的,是真正的心傷和人間的大愛,超出了骨肉之外的親情,從小到大的呵護和養育,同時在看見寶貝閨女的殘肢之後迸發出來,有如江河決堤、洪水氾濫,又如火山爆發、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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