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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房門,外頭還在下雨,空氣清涼,帶著泥土和草樹的清香。
書房的門大大咧咧地開著,淡菊沒見到想見的人,提裙快步繞到前廳,恰好望見兩個高大的男子連蓑衣也沒穿,正準備上馬。
“蒼冥……”她喚著。
隔著細細雨幕,鹿蒼冥轉過頭來,眼神陰暗而怪異,似極力按捺著什麼。
“你和鹿平要去礦地嗎?怎不穿上蓑衣,要淋溼的。”她說著,見他不言不語,心中微微慌亂,也不管雨仍下著,兩手遮著頭頂,衝過前庭便朝他跑去。
他不知吃錯什麼藥,收回意味深長的注視,臉色清冷,理也不理睬她,便逕自翻身上馬,冷冷地對身旁的鹿平下令。“走。”
“蒼冥!”待淡菊奔近時,兩匹馬已揚長而去。她怔怔地倚柱而立,心頭沉甸甸的,直覺有事發生,偏摸不著丁點頭緒。
“夫人,進去吧,雨越來越大了。”丫鬟開啟傘替她遮雨。
淡菊強扯出微笑,不想讓旁人瞧出她心裡難受,輕快地道:“是啊,這雨連下好些天了,不知哪個時候才會停呢?”跟丫鬟共撐一傘,慢慢走回。
“今年比較奇怪,雨季來得早,雨量又多。”小丫鬟單純地述說:“聽說幾里外那條河水都暴漲了,岸上幾戶人家都沒法兒住,幸好大寨那邊已派人出來援救,唉……今年的雨真可惡呢。”
聞言,淡菊眉心微擰,點了點頭卻沒說話,心想,那主僕倆這麼匆匆忙忙地出門,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場雨?
他方才的態度傷了她。
先前,在兩人初初交鋒之時,他是曾如此對待過她,那時的他帶著明顯的不善和冷酷,將她視作敵人。然而這些日子以來,她以為他慢慢習慣了她,兩人之間的戰火已然平息,他雖仍不苟言笑、嚴肅一如往常,看她時的眼神卻絕不會那樣冰冷,好似……好似是他最痛恨的……
腦中思如走馬,不知不覺間,前腳已跨進東側老太爺的居所。
“將軍!”淡菊剛進拱門,就聽見老太爺聲如洪鐘地喊了一句,伴隨著棋子落在盤上的爽脆之音。
“不讓您將!”鹿皓皓嚷著,語氣微急,不知走了哪一步。
“再將!”棋子重落棋盤之聲再起。
“我、我我……我走這兒。”
“哈哈哈哈,自投羅網,還怕將不到你嗎?!”老太爺仰天狂笑。
“爺爺……我最近好難得才有空閒下棋耶。您每天和嫂子下棋,棋力當然更上好幾層樓,這麼兩三下就把人家的棋將死,嗚嗚嗚……不好玩啦。”
“那好,既然不好玩,往後都別玩了,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菊丫頭說得對也做得好,讓你跟著冥小子和幾位師傅學學,再等兩年,你差不多也能獨當一面了,冥小子和菊丫頭就有空閒恩恩愛愛,呵呵呵……到時候開枝散葉,添幾個狀丁、小丫頭,好啊……”
老太爺最後幾句話讓淡菊方寸不由得一蕩,泛出漣漪,體會到深埋於心的願望,但愁緒隨之而來。下一刻將會如何尚且不知,又怎能去期盼明日,作一個連想也不敢多想的美夢?
“我?!獨獨、獨當一面?!”鹿皓皓嚇得不輕。
“怎麼?有意見啊?!”淡菊突然出聲,亭內對弈的一老一少同時抬頭望來。“你大哥獨當一面夠久了,也該換他玩兒去。”
“嫂子……”皓皓吶吶地喊,癟著嘴不敢說話。如今他罩子是越擦越亮了,深深明瞭再多話反抗,下場只有三個字——慘、慘、慘。
老太爺精神很好,笑得百來條皺紋一同現身。“菊丫頭,你來得正好,昨兒個那盤棋還沒個了結,今天定要廝殺個痛快,教你一個乖。”
“爺爺,要是人家贏了呢?”她眨眨眼,酒渦閃動。
“喲!討彩頭討到我這兒來啦。別忘啦,你這棋中狀元已經連輸兩盤棋了。”
正確說來,是她接連讓了老太爺兩盤棋。弈局高潮迭起、峰迴路轉,像是贏定了,可最後總輸個一子半子兒的,讓得天衣無縫,不著痕跡。
老太爺捻捻白鬚,從盛滿鮮果的盤中揀了顆碩大香紅的木梅丟進嘴裡。“你若贏了這一局,咱兒收藏的那十二隻夜光杯全給了你。”
“哇!爺爺,您真捨得呀?!”鹿皓皓瞠目結舌。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兒用重注,菊丫頭也得拿出點兒什麼跟、跟跟——咳咳咳……咳咳……梅梅、我、我……”說得正興頭,老太爺忽地兩眼瞪大,眼珠爆凸,張著口,像是用盡氣力想要呼吸,雙手抓著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