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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倫理折磨

張娟紅的心情好到了極至。

自從她所在的國營工廠宣告破產，整整三年的時間裡，她一直是一個“個體戶”，包括在美術學院做人體模特。如今，她卻搖身一變，成為赫赫有名的順發集團的一名正式員工：曼秀模特經紀公司，現在她已經是這家公司的簽約模特，月薪2000元。

這當然要感謝陳麗。

其實，張娟紅之前做野模的收入，平均每月下來也大致能有3000元左右，但是卻不穩定，更沒有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而簽約到陳麗的曼秀，不僅由企業為她支付“雙險”，並且2000元的月薪是固定的，此外還有額外的演出出場費和效益獎金。

張娟紅很知足。這應該是自從自己遭遇單位破產以及夫妻離異以來，最稱心如意的一件事了。他的前夫，已經不知去向，據說他和一個做電腦生意的女老闆好上了，兩個人一起去了江浙沿海求發展；張娟紅對前夫早也無了牽掛，但這個男人竟然能夠狠心地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一直讓張娟紅唏噓怨恨不已。她發誓，要獨力把女兒撫養成人；為此，付出怎樣的辛勞也在所不惜。

她心底裡感激陳麗，也慶幸自己在美術學院做人體模特的日子裡，結識了這個比自己年齡小卻處處敢想敢做的女子，並和她成為好友。

不過，如今在張娟紅的心底，還多了一個感情更復雜的人，美術學院油畫系大三學生劉雨農。

她不敢、也不好意思把劉雨農稱作戀人。這個大男孩只有20歲，比自己小了將近一輪！可是，事實上，他們目前已經相戀了。

張娟紅住在原來的國營工廠的職工宿舍樓，一室一廳的房子；她的父母住在離她幾個街區遠的一處居民小區。平日裡，張娟紅早晚都要親自送、接自己4歲的小女兒到芳草幼稚園，只有週末或節假日，她才有時把女兒交給自己的父母來帶。

可是最近這一週的時間裡，她已經幾次讓自己的父母去接送女兒了，她對父母說自己正在忙於應聘一家新單位；其實，新單位的合約副本都已經鎖在她家中的抽屜裡，張娟紅真正忙的，是和那個大男孩劉雨農約會。

劉雨農是狂熱的。這個大男孩不僅迷戀張娟紅的身體，更是真地對張娟紅動了情感。這一點，張娟紅深刻地體會到了。她的前夫無疑是一個不講感情的人，幾年的婚姻，前夫最感興趣的就是床第之歡，除此之外，他對自己幾乎沒有過什麼像樣的關懷與愛戀。

所以，當這個充滿了藝術氣質和浪漫情懷的大三學生，向這個姐姐輩分的女人發起排山倒海般的愛情攻勢的時候，張娟紅幾乎從一開始就喪失了抵抗的防線。

在美術學院的那個悶熱的上午，這對姐弟戀的男女主角互相表白了愛情，也互相正式地接受了對方。自那以後，他們頻繁地偷偷約會，地點完全是學生式的：電影院，咖啡廳，遊樂場。31歲的張娟紅，外表上並沒有過多地顯露年齡的痕跡，精心梳妝之後，她和大男孩劉雨農走在一起，依然顯得年輕般配。

終於，劉雨農又一次提出了，要張娟紅再次到自己的畫室去做模特，他說要好好地畫幾幅張娟紅的作品。可是張娟紅則開始小心翼翼地找藉口延宕著。

上一次在劉雨農畫室裡被粗暴襲擊的一幕，張娟紅還歷歷在心。已婚的張娟紅，早就在與這個青春期大男孩的接觸過程裡，感受到了對方體內躁動的欲/望。如今，他們是正式的戀人了，兩人幾度在昏暗的電影院裡擁抱、接吻、撫摸，如果劉雨農此刻提出和自己發生關係，她又怎麼忍心拒絕？

可是，說到底，對方還是個上大學的孩子。傳統的倫理和羞恥感，一直折磨著張娟紅，要不要真的和這個迷戀著自己身體的大男孩走到吃禁果的那一步。

而一旦再次走進劉雨農的畫室，一旦自己再次袒露出年輕少婦迷人的身體，這個一直口口聲聲為了藝術創作的大男孩，會老老實實地只為了藝術而創作嗎？張娟紅不信。

她幾乎斷定，只要重新回到那個畫室，一切就都會不可避免地到來。

“姐，明天可以嗎？明天我一整天都沒有課，我真地想好好地為你畫一張。”

電話裡，劉雨農探詢的語氣，已經明顯地帶有焦慮的成分了。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她不願意傷害年輕的戀人。

“明天上午，我要到曼秀去報到”，張娟紅握著手機聽筒，字斟句酌地說：“如果一上午就能辦妥了的話，那我下午給你打電話，咱倆在電話裡再定，行嗎雨農？”

必須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