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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你能好好地照顧她,不要再讓她受一點點的傷害,否則我不會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連波說到這兒忽然哽咽,依然保持著樹的姿勢,一雙手捏得緊緊的,手背青筋凸顯,他低矮著面孔閉著眼睛,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哥,知道我要跟你講的第三個意思是什麼嗎?”
“連波……”樊疏桐看著他的樣子很是不忍。
“我想告訴你,我……我其實很愛朝夕,非常非常的愛!從前我不敢說,是因為我覺得她沒有長大,還不能真正理會愛的含義,我原想等她成年後,至少是大學畢業後再告訴她的,可是沒有機會了,我不能跟她說這樣的話,這輩子都不會說。所以,我今天要說的第三個意思是,我放棄朝夕不是因為我不愛她,哥,十年了,我對朝夕日積月累起來的感情,除了親情,更多的是愛,也唯有愛才會讓我放棄怎麼的選擇,如果你辜負了她,就是辜負了我,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說著連波整個人仰倒在枯黃的草地上,當自己死去一樣,哀傷欲絕地躺在那裡,他一動不動地瞪著天空,依然用眼光描畫著她的輪廓,抑或在丈量天堂的距離,無限深遠地延伸著,沒有一絲害怕和驚慌,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死,他已經接受並且準備好了躺進墳墓,只是靈魂不得安息……
而他還在絮絮叨叨,似在跟自己說:
“哥,我現在根本不敢想她有多恨我,她恨死了我,這才是我最難過的……可是我沒有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知道我沒出息,男人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可我就是忘不了她,怎麼樣就是忘不了她,跟方小艾在一起的時候,總要把她幻想成朝夕才能勉強讓自己保持正常人的舉止,如果我撇開朝夕,不去想她,方小艾的臉在我眼裡就完全是陌生的,我怎麼這麼沒出息啊,我這輩子完了……”
……
時隔多日,樊疏桐每每想起連波那日說的話,心裡真的很不好過,他覺得自己是奪人所愛,奪的還是最親的弟弟的最愛,心裡的負罪感彷彿鉛一樣的壓在他心頭,讓他沒辦法輕鬆起來,情緒十分低落。兄弟倆一連數天都保持緘默,誰也沒有聯絡誰,彷彿那天什麼也沒有說過。他們現在都住在各自的公寓裡,很少回大院了,朝夕去了北京讀大學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聽說軍區安排了樊世榮去南方某地療養,珍姨也會跟著過去照顧他,說是長期療養。
曾經很熱鬧的家,現在只是棟空蕩的房子,靜得讓人心悸。
這天下午,珍姨給連波打電話,說她和首長馬上要走了,家裡還有些東西不知道怎麼處理,要他回家看看,連波下班後回了趟大院的家,珍姨指了指客廳角落裡的一堆爛木頭:“瞧,就是那些……”
連波頓覺心像被洞穿了一個窟窿,雖然想象過會是什麼樣子,可是真的見到那架被劈爛鋼琴,他還是無法忍受這樣的刺痛,那疼痛順著肋骨肩背瞬即蔓延到全身,那一刻,他懷疑自己是否能活著轉身……
珍姨一說起朝夕就眼眶通紅,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唉,這孩子真是讓人擔心,你沒見她那天劈琴的樣子……
劈完了就一個人關屋裡,我怕她出事,晚上就偷偷進房去看她,結果你猜怎麼著,她眼睛根本就是睜著的,可是我走到她床跟前她又像是看不見我,可把我嚇壞了,就在她床邊守了一夜,她竟然就睜一夜,連身都沒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根木頭,怎麼會這樣,以前這孩子很活潑的啊!”
珍姨哽咽著,指著客廳牆角的一堆爛木頭說:“瞧,都劈成那樣了,誰都攔不住,一邊劈一邊哭……”
“這兒沒事了,珍姨,你去忙吧。”連波打斷她。
珍姨進廚房後,連波在那堆爛木頭邊站了很久,彷彿那是一座墓,他在憑弔著誰,臉上是一種萬念俱灰的哀慟。晚飯他沒有吃,一個人在朝夕的房間坐著,也不開燈,就那麼坐著……外面下起了暴雨,噼噼啪啪的雨點打在窗玻璃上,風聲雨聲透著無盡的淒涼,他知道,從今後他再也見不到她了,他又一次丟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彷彿是身體中的某個部分被生生地剜去,疼痛麻痺了他的神經,讓他開始懷疑那個地方還能不能活過來。那個地方是他的心。
沒有辦法,他完全沒有辦法做出另外的選擇,哪怕她恨他。他只能寄希望於她將來長大後能理解他,哪怕她再也不見他,雖然她現在已經十八歲了,但感覺上他還當她是個孩子,就像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她是個多麼惹人憐愛的小孩啊……
十年前他還在重慶讀軍校,突然接到家裡的電報,說哥哥出事了被關了禁閉,他連夜趕回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