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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式微看向駱林的眼神讓他覺得溫暖,卻也讓他覺得難堪地被動。他們已經不是之前短暫的時間裡,可以互相依賴支援的一對兄弟——而是變為了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在這個角色轉換裡,駱林還沒辦法做到落落大方地接受何式微的每一次靠近,抑或消化對方帶著愛意的眼神。
駱林想過放棄抵抗,比如在下一個瞬間乾脆地回握住何式微的手。只是有一個問題他一直都沒辦法拋在腦後,那就是:
我是不是一定要在“現在”愛上“這個人”?
駱林是皺著眉頭從鐵盒裡抖落那根木籤的。他循著數字找到解籤的紙,何式微從他身後跟上來:“是什麼?”
“半吉。”駱林應著,瀏覽英語翻譯和日文漢字裡的意思。他還想著半吉總歸是帶著些好事,解釋卻不盡然:
“疑問沒有答案。”
“寶貴的東西會走丟。”
“不適宜停留。”
……駱林默默把紙條折起來放在胸口的口袋裡,何式微問他是什麼內容,駱林避重就輕地回答了,聳了聳肩。
“我試試。”何式微說著也去搖籤,興沖沖地拿瞭解籤的紙去看,卻頓時陰了臉。駱林還想問,看著何式微用力將那紙條綁在了籤臺旁的鐵索上,就再也不多話了。敢情何式微是抽到了兇籤,只是不知道有多兇。
離開前何式微努力地想打起精神來,問駱林要不要在日本多待些時候;然而駱林莫名想起了簽上的那句“不適宜停留”,下意識地拒絕了。何式微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將他拉向了一旁的小攤上,“你看這邊的人怎麼這麼多。”
駱林只能對他笑——他想不出更好的回應方式。而在之後回國的飛機上,在何式微以為他已熟睡,而輕輕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時,他也只能裝作毫無感覺,希望他顫動的眼睫沒有將他的清醒出賣。
這種懸而未決的感覺並不讓駱林愉快。下了飛機之後,他看著何式微疲憊卻依舊對著自己微笑的臉,忽然覺得不忍起來。這個男人從性格到外表都無可挑剔,如果一定要和一個人在一起,為什麼不能是這個人呢?
……入關時,何式微發現身後的駱林沒有跟上,回過頭去找,卻對上了遠處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駱林的臉。那一瞬間,駱林露出了些許的負疚的神情,一閃而過,幾乎讓何式微有了不好的預感。
……
這是三月上旬,上海的還天冷冷地下著雨。駱林回到了自己狹窄逼仄的舊公寓裡——這地方到了潮溼的時候,黴爛的氣味更加地大起來。駱林捲了報紙去打那牆角一閃而過的蟑螂,心裡有種近似於無奈的感覺。現在經濟已經不再是問題,也該是考慮搬家了。何式微總念著讓他搬去公司置下的公寓去住,不過那些地方真正說起來還是何式微的私人財產,他是不可能點頭的。駱林看看書架上孤零零的幾本被翻爛的英語書,想自己待在家裡也是無事可做,不如直接去附近的房產公司看看。
拿了傘出門,駱林下了樓梯便發現有人在門口郵箱邊派信。粗略看一眼,似乎是在發電費單。郵遞員問了駱林的房間號,將電費單子直接遞了過來。駱林謝過了要走,卻被人叫住了:
“對了,你家郵箱都快滿了,怎麼不清理清理?你看看,這一封封信的,簡直都要從口子裡溢位來了。”
駱林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走到信箱前,掏出鑰匙開了信箱。一瞬間,十數封信夾雜著花花綠綠的廣告頁瞬間湧了出來,落了一地,沾染上潮溼水泥地上的髒汙來。駱林急急忙忙的蹲下來收拾,郵遞員也跟著幫忙。後者撿了幾封信,似乎是不解的問起來:“你這從國外來的信挺多啊?我都送過幾次,是有親戚在國外啊?”
駱林怔了怔,下意識的接過郵遞員遞來的幾個信封。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用中英文雙語寫了兩遍,的確是自己的沒錯。再看看寄信人的名字,沒寫,發信地址卻是紐約曼哈頓下城的一個公共郵箱。
駱林看著那手寫的一行行字,忽然心情就沉重下來。“倒也不是親戚,”駱林慢慢地斟酌著詞句回答問題,“……認識的人而已。”
“……哦。”郵遞員瞅了駱林一眼,倒也沒再問。駱林遲疑了一會兒,把信和幾張繳費單收在一起拿在手上,廣告頁則扔了出去。
沾溼了的信封透出內裡信紙的內容來,混沌的一遍灰色,好像是暈開的一片字跡。駱林回家隨手將其中一封拆了,發現是單薄的只有一頁的信。然而那一行行字那麼密集,寫的時候那麼用力,讓紙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