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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了牙關,嘴唇還微微地顫抖著。
段非的頭低了低,眼睛垂下來,看著側方。半晌他嘆了口氣:
“……對不起。”
段長山沒有說話。慢慢地,他身上繃緊著的一股勁松了下來,肩膀塌下去,整個人有些向前佝僂了。他眼神裡的精氣神散了開去,回覆到了一片空白的,不知如何應對的表情。他只是望著段非身前的白被單,像是無從消化剛才的資訊,非常緩慢地搖了搖頭。
“醫生……怎麼說?”
最後他這麼問。
“……懸。”段非不去看段長山的臉。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就是靜靜坐著。段長山的整個人都像放空一般怔怔坐著,向來筆挺地背脊也已坍了,老態畢顯。
段非拿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遲疑一下然後說:
“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回去吧。”
段長山還是低頭坐著,兩隻手卻開始發抖。段非盯著他父親那雙已顯出些皺紋的手,微微皺了皺眉頭。再看段長山的臉上,慢慢顯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而痛苦的表情。他的牙齒緊緊咬合著,眉毛緩慢而用力地擠成一個死結。
這位已經年近六十的男人慢慢地抬高了他的右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向了自己。
段長山被自己的一個耳光抽得側過頭去,段非在床上下意識的探出身去:
“爸!”
段長山的眼睛慢慢浮上血絲。他慢慢把頭低下去,埋首到兩手間。
“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別說了。”入院來頭一次段非顯出了無措的表情。他把身上的單子揭開,挪著沒好全的腿靠近他的父親。然而一隻手伸出去了卻不知道該不該落在段長山的肩上,他畢竟不怎麼明白如何安慰人。
“就像你說的……一起想辦法吧。”
除了這一句以外,段非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好。這幾天他渾身的骨頭都在發疼,他邊揉著痛得最厲害的肩關節,邊看著自己的父親。
第十五章
駱林變了。
何式微確認這件事是在駱林請假回來後的第十天。之前他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卻直到現在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真的說來駱林還是以前那個為人考慮周到的,細心而溫柔的人。他會在召開記者招待會時示意主持點名那個拘謹而年輕的新人記者,在集體聚會時照顧所有人的飲食喜好;工作邀約堆在門前;忙得他只能每天睡上四五個小時;他卻雷打不動一般每次提早一刻鐘以上到達攝影棚。就連遇上刁鑽的網媒給他做專訪;他也能好脾氣地笑著,不著痕跡地把帶著惡意的提問轉向一邊。
這樣的駱林真的沒什麼不好。他簡直是最理想的模特;敬業;謙虛;滿載著天分和努力。但除卻這些,何式微知道他變了。
原先他認識的駱林是個害怕給人添麻煩,因此時而逞強的男人。但就算是那樣;駱林時常還會暴露出真實的情緒。 看著他的眼睛就好比看著一面鏡子,清澈得讓人不忍轉開視線。如果他對你笑,你知道他的心底一定是暖的。
……但那不是現在的駱林。
現在的駱林還是會經常微笑,笑起來和往常一樣眼睛微微眯起,顯出難以言喻的溫柔。但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因為何式微再沒見他在生活中顯出其他的表情。駱林笑著說話,笑著沉默,甚至一個人做事時嘴角都微微揚起來。這樣的他讓人覺得放鬆和溫暖,久而久之卻帶來一種難言的距離感。
原先會在眾人的調笑和讚美中臉紅的駱林不見了,他沒有了平靜之外的情緒。
只有在拍攝中駱林會露出不同的樣子——並顯出愈加令人難以置信的爆發力來。攝影師詫異於他在鏡頭前後的判若兩人,何式微卻知道這是駱林發洩情緒的唯一出口;那些印在雜誌上的或戲謔或冷漠的眼神,統統都來自駱林自己的情緒。
他把這些負面的部分統統關在自己的身體裡,正慢慢地扼死自己。
所以當駱林向何式微要求更大的工作量,何式微只能說了“好”。
何式微不想讓駱林累垮身體,但是他更想讓駱林好好活著,起碼多些機會喘氣。
一直到駱林的笑容真正刺痛他的這天為止。
……
“你還想這樣下去多久?”
何式微一個急剎車,盯著面前的紅燈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駱林。他的兩手伸直了,緊緊握著方向盤 。
駱林下意識地微笑著看著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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