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部分(第3/4 頁)
兒段非突然問:“我以前是不是特別差勁?”
駱林怔住,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這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最後駱林說:“以前怕過你,現在不會了。”
“……對不起。”段非的道歉清楚地傳過來。這不是段非第一次和駱林說這三個字,但這回聽上去卻和先前幾次有了區別。
段非沒再動筷,也沒看駱林,而是望著駱林身前的一塊餐桌桌面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你會怎麼想我,”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是我不對。那時候每天都覺得特別生氣,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了。好多事情一上頭就做了,做了之後我也後悔……”
似乎是被自己的發言噁心著了,段非皺著眉在空中揮了揮手,像是在驅散什麼髒東西:“不過這麼說其實也是在找藉口,脾氣都管不了跟畜生有什麼兩樣。”
駱林並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只能笑笑接過話:“都是過去的事了,反正我和你就在一起待這麼幾天……”
段非緩慢地打斷他:“我知道。你不用一直提醒我。”他頓了頓:“過一天算一天。能像現在這樣和你吃頓飯,我覺得就挺好的。至於以後的事,我不會食言。”
兩個人相對沉默,段非又指了指盤子:“吃菜,不然涼了。”
一餐將盡,駱林猶豫很久,還是開了口:
“你能變成現在這樣的大人……我很開心。”
“謝謝。”段非笑了,幅度不大,帶點苦,但還是很大方的笑容。
……那一瞬間駱林分明地意識到,段非長大了。這和段非的身量毫無關係,而是駱林無法再像當年對待那個孩子一樣的態度來對待段非。當段非不再任性,暴躁,易怒,衝動,而是真正像個成年人一般和他對話時,駱林也再不需要逃避和敷衍。
他也同時明白了段非這次的道歉為什麼和往常不同。這是頭一次段非把話說開了,帶著接受結束他們之間糾葛的意味。
駱林看著段非,然後說:
“……你多笑笑比較好。”
段非從鼻子裡笑了一聲,臉上帶些駱林熟悉的痞氣:“你話怎麼這麼多。”
……
吃完飯段非破天荒地張羅著洗碗,駱林看不過他走路不便還做家務,硬是把活兒接了過來。段非還想和他搶,沒搶過。於是段非便站在了駱林身旁看他洗碗,似乎覺得無聊了,便用手沾了水去彈駱林。
“你幾歲啊……”駱林用手背把臉頰上的水珠擦乾淨了,一臉的無可奈何。
段非側過頭,把沾溼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三歲。”
駱林搖了搖頭,沒接話,表情有些微的哭笑不得。
“……等下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過了一會兒,段非突然這麼問。
駱林手上的動作停了,回頭看著段非。
……
李鴛鴦的墓並不特別顯眼。她葬下去的墓園在遠離市區的郊外,近幾年死的人愈多地價愈貴,新建的墓碑便密密麻麻地將幾年前的舊墓自外包圍起來。駱林有一年多沒來這個地方,感覺變化還是挺大的。段非拄著雙柺沿著小徑慢慢走著,駱林手上則拿著一束花,是出市區前段非讓司機停車買的。從公墓入口一直走了十五分鐘,兩個人終於看見了李鴛鴦的墓碑。
墓前面有三個放食物的小碟,積了不少灰,灰塵下面則是顏色難辨的食物漿汁,早已經凝固了,絲毫看不出來原本盛了些什麼。墓碑上也厚厚蒙了一層塵,上面鐫刻後刷上的紅字已經黯淡下去,幾個字的折角掉了油漆。
段非把柺杖放下來,彎下腰,一手撐著地,盤腿坐在了地上。他把長袖衫的袖子扯出來握在手上,仔細的把墓碑擦拭一遍,看著他已去世的母親的照片。
李鴛鴦在照片裡笑得很開心,眼睛彎成半月,頰側的酒窩讓她的笑容顯得甜。 雖然微微有些發福,臉上也有了皺紋的痕跡,她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氣質溫和寬厚。那些風霜的痕跡向來無損她的美麗,而這張照片裡,她看人的眼神更是異常地溫暖。
駱林聽到段非低聲說:“她也就對著我爸會笑成這樣。他怎麼就不來看看她呢。”
駱林彎下腰,把花放在墓碑前。
段非靜靜地看著墓碑,繼續低聲地說著話,語氣沒什麼起伏:
“我一點都想不起來我媽是怎麼沒的。我真想問問她。再問問她恨不恨我爸。我去美國之前讓他來看看我媽,把字上掉的油漆補上,結果還是這樣 。”
駱林聽不出段非的語氣裡有什麼對段長山的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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