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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只是他們看不到。他更聽不到他們兩個配合的笑聲,而是周靚恨恨地說:“你還真缺心眼,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笑話!”
他尷尬地沉默了,這笑話對被壓在廢墟里的他們而言確實不太符合情境,好比魯迅寫的文章:一家人家生了一個男孩,閤家高興透頂了。滿月的時候,抱出來給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點好兆頭。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要發財的。”他於是得到一番感謝。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要做官的。”他於是收回幾句恭維。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他於是得到一頓大家合力的痛打。
說要死的必然,說富貴的撒謊。但說謊的得好報,說必然的遭打。
現實就是如此,所以,會做人的人總是在合適的場合說非常合適的話,哪怕吹牛放衛星,哪怕溜鬚拍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輕嘆一聲,說:“算了,笑話我就不說了,我有個願望。”
“什麼願望?”周靚好奇地問。
“我……我希望大哥對我坦白一些事情。”
“你別做夢了。”周靚冷冷地說,“你覺得可能嗎?他像是個會向你坦白的人嗎?”
“為什麼不呢?”
“因為他是壞人,為了自己利益不擇手段的人,可以不要自己的兄弟,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她的情緒有點激動。
只見林自強輕輕地在鼻子裡哼了一聲:“周靚,你沒什麼必要激我,我不吃你這一套,我要不想說,你怎麼說也是白搭,跟我玩,你還嫩著。”
這話顯得異常刺耳,在林小新的心中,大哥一直是一位嚴肅沉著的成功人士,但隨著時間推移,大哥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已經逐步瓦解,他的心似沉沒到海底,難以壓抑的痛,他喃喃地道:“大哥,你為什麼不管我的死活?”
林自強悶了半分鐘,終於還是開了口:“這是報應。”
“什麼報應?”
“上一代做的孽,要你償還!”他尖聲叫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進入癲狂狀態,但很快他安靜了,空氣好像凝固著,只聽到頂上的一些塵埃粉末簌簌地落下的聲音。
林小新楞住了,問道:“到底關我什麼事情?”
“因為我不是你哥,你也不是我弟。”他淡淡地吐出這句話,但對廢墟中的另外兩個人來說,相當於五雷轟頂。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林自強會說出這句話來,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他的話,這個轉折,就好象夢中的場景,跟現實反差太大了。
林自強好像帶著勝利者的喜悅與炫耀:“嘿,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這事情埋我心裡太久了,其實我也很想說出來,不過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好了,現在地震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讓你們臨死之前聽個故事也不錯。”
“滾,誰要臨死了!你愛講不講!我不稀罕!”周靚嗔道。
“林小新,你還記得你爸爸死之前把你託付給我的事情吧?”
林小新嗯了一聲。
“其實,我本來不想過去的,雖然我恨他,但最後一程這個形式還是要走的吧。雖然在名義上,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實際上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不是他親生的,這一點,他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嚥氣的時候我偷偷在他耳邊跟他說了,不知道他聽明白了沒有。哈哈……”他放肆地狂笑起來。
“好歹毒。他肯定死不瞑目。”周靚幽幽地吐出三個字。
“歹毒?應該說是成功吧。這幾十年來,你知不知道我帶著仇恨活著有多痛苦!現在應該可以解脫了!”聽得出來,他在咬牙。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林小新呆若木雞地聽他們的談話,如此陌生的大哥,竟然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而起自己可以聽得出來,他對自己也是充滿了恨意,而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沉寂之後,林自強顫抖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流淌,好像一本落滿灰塵的舊書被小心翼翼地翻看,飛舞的塵埃交織出暗黃的舊日畫面……
第九十六章
林鐵柱是一個人見人怕的角色,不是他官當多大,而是他最不要命。他沒有進過學堂,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1944年,他17歲,帶著未滿週歲的弟弟到處漂泊。年前,一場瘟疫降臨人間,也正是抗日戰爭打得如火如荼之際,父母都染上了瘟疫,七天後就死掉了。
但林鐵柱一點也不害怕,包括國民黨來拉壯丁,十七歲的他即便是餐餐吃不飽,但還是出落的骨骼粗壯,真的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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