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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騎機車上下班,乾脆要他把車子開回去,省得還得在大雨中騎車危險,容易發生車禍。
老劉搖搖頭,到車庫把車開走,開始煩惱待會兒停車的問題,畢竟他可不像樊嘉士住在兩千坪的大別墅,而是棲身在破舊的小小公寓,沒有地方可停這麼大的林肯轎車。
樊嘉士不曉得他的一時善心成了司機最大的負荷,對他來說,更大的負荷在書房等著他,那即便是永遠處理不完的公事。
他習慣性地要脫掉外套,才發現早就沒有外套可脫,他的皮衣已經送人,送給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只因為她長得跟他的初戀情人很像。
……真的不是詩帆嗎?
樊嘉士疲倦地用手揉太陽穴,心裡明白答案是否定的,詩帆已經失蹤十年,就算她再出現,外表也不可能毫無改變,他和詩帆同歲,如果她還活著,也已經二十九歲,可今天那位叫梁萱若的女孩看起來只有二十歲上下,不可能是詩帆。
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樊嘉士的嘴角揚起一個介於無奈和哀傷之間的苦笑,不相信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他拉開書桌的法式皮椅,坐進皮椅,伸手拿起未批閱的公文繼續工作,窗外的雨勢依然猛烈,沒有任何減緩的趨向。
鏡頭轉到更早之前,梁萱若推著推車回到位於巷弄內的家,說是家,其實也是租來的,還是一棟違章建築,屋齡已經超過四十年。
她將推車推到屋子後面的空地小心停好,邊打哆嗦邊搓手心。最近的氣溫偏低,天氣相對不穩定,她每天回到家都將近十一、二點,累得跟什麼一樣。
但是即使再累,在面對未婚夫時,梁萱若仍然得擠出笑容。
她看著破舊的門板,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喊——一二三!然後雙手開啟門,用愉快的語氣說:“阿強,我回來了!”
梁萱若的笑容是如此溫暖燦爛,即使內心再怎麼疲憊,表面上也要裝出一副樂觀的樣子,就是不想讓久病不愈的未婚夫擔心。
“你回來了,咳咳!”周益強消瘦的臉龐盡是病容,即使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看起來都比在外忙碌一天的梁萱若憔悴。
“你還好吧?”梁萱若見未婚夫咳個不停,連忙跑過去幫他拍背順氣。
“還、還好,咳咳!”周益強點點頭,依舊咳個不停,梁萱若看了很不忍心。
“對不起,這麼晚才回來。”她覺得很內疚,阿強都已經重病了,她卻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應該早點收攤才是。
“別這麼說。”周益強的眼神充滿哀傷。“我身為男人卻幫不上忙,還要你一個人負擔家計。”他才是該說對不起的人,如果不是他拖累她,她也不會這麼辛苦。
“你在說什麼呢?”梁萱若搖頭。“之前都是你在照顧我,比起你為我做的一切,現在我回報你的,根本還不到你給我的十分之一。”
他們在同一間孤兒院長大,周益強比梁萱若大兩歲,從小就對她非常好。他們可說是青梅竹馬,對梁萱若來說,周益強就像是她的親哥哥,保護她、照顧她,讓她不受到其他院童的欺負,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親的人。
孤兒院的生活異常辛苦,外人根本想像不到。周益強高中畢業以後,第一時間便帶著梁萱若離開孤兒院,兩人開始在外生活。當時梁萱若才高一,功課非常好,語言方面的表現尤其傑出,周益強為了供應她上學,什麼活都幹。他白天到工地當建築工人,晚上還去挖下水道,只要能賺到錢,再遠的地方他都去,因為他希望能供給梁萱若最好的,就算物質上做不到,起碼不能耽誤到她的學業。
梁萱若知道周益強會這麼拼命,全是為了自己,她也儘可能以優異的成績回報他的用心,她同時知道,周益強是因為喜歡她,才會無怨無悔為她付出一切。
老實說,她對周益強的感情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與其說他是男朋友,不如說是哥哥還比較貼切。
她並不討厭周益強,卻也無法對他產生強烈的男女之情,周益強其實比誰都清楚梁萱若很迷惑,卻故意忽視她的迷惑,甚至利用她的迷惑,他明知道她無法拒絕他對她好,就將自己對她的感情強加在梁萱若身上,要她接受他。
“咳咳!”周益強一直在咳嗽,曾經強壯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不堪一擊,因為他罹患了肺癌,而且是末期。
這也是梁萱若一直覺得對不起周益強的地方,他是因為要供她唸書,才沒日沒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捱到她大學畢業,可以開始幫忙賺錢,他卻因為過度操勞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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