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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林倚楓那冷尖如剌蝟的神情令林修竹戒心大起。
“二哥,”她用稀奇古怪的眼光打量著他。“你不會喜歡上那丫頭片子吧?”
“我——”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否認,只是黯然道:“——我想是無法自拔地陷下去了。”
“沒想到你也會掉進愛情的泥沼?哈哈!蒼天到底饒過誰?”她歇斯底里的情緒沒個準,說發作便發作了。“二哥,你的眼珠被豬吃了嗎?你看不出來那女孩的心不在你身上?”
他們林家的人上輩子究竟欠了郭桐多少債,今生全要用淚還?一個她,一個林探雨,一個宓驚虹,現在連一向置身事外的二哥也捲入暴風圈裡……
郭桐啊郭桐,你為何要出現?
她的心緒大起大落,狂喜狂喜後換上冷煞的表情,寒幽幽的自言自語:“女人是禍水,咱們家裡已經有了一個,不需要再多添一人,驚虹峒莊的悲劇已經夠多了……”她眼現殺機。
林倚楓發病前兆的表情林修竹再熟悉不過,她像不定時的火藥,沒人拿得準她幾時會發作,他無法顧及自己紛亂的心緒,便橫阻在她身前。“倚妹,我用二哥的身分命令你回峒莊去,不許胡亂非為。”
“二哥,你別傻了,不管我撒不撒手,還是有人會出面阻擾郭桐上峒莊的。”
“倚妹,回莊子去,乖。”林倚楓一向跟他走得近,現在他卻捉摸不定她如風的心思,只好軟言軟語苦勸。
“二哥,他是你八拜至交,又是青梅竹馬的摯友,你真忍心見他往陷阱裡跳?”她眼眸中的厲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悽苦。
“倚妹,”林修竹的神色泛凝。“郭桐雖然隱遁山野多年,可我知道他的刀一點都沒變鈍,就像他的人一樣,你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或許他是我們這些人裡最清醒的一個。”看似平凡的人最不平凡,最不凡的人一旦甘於平凡,或許已是在大徹大悟後,或許是嚐盡了太多生命中的無可奈何。
“可是——”
“回去吧,他不會聽你的。”抽刀斷水更流,該來的就任其自然吧!
“你別傷了他!”她語聲哽咽,楚楚憐人。
她心中的矛盾,誰懂?
林修竹忽地仰天長嘆。“我——即便我想,卻也難得手。”他滿目簫索。“郭桐仍是郭桐,除非是那個人,要不然沒人能傷他一毫。”
親情和道義,到底執輕執重?
夜半。林修竹來敲郭桐的門。
他們夜宿十里坡的小客棧,客棧裡的三間房全給他們一行人包了。
窗外有微雨。
房內一燈如豆,燈下,郭桐獨斟自酌,意態肅索,桌上放著那張銷魂冷金箋。
“郭兄,悶酒最傷身,少喝一點。”他剛浴罷,嶄新的蔥綠雙繡花卉草蟲長衫,鑲綠玉縛髮長巾,一柄檀香扇,風流又俊俏。
“臥聽瀟瀟雨打篷,林兄冒雨而來,好大的興致。”他的眼宛如石雕,完全沒有任何感情。
散發、黑衣、冷若冰霜。孤絕的代名詞。
“兩三點露不成雨,七八個星猶在天,恐驚英雄無奈又多情,我特意過來相陪。”他不理郭桐語帶譏誚。“不如愚兄也陪你喝一盅,免得說我掃了你的興。”他兀自從幾盤上端起瓷杯。
“林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郭桐又獨自斟了滿滿一杯酒,倒入愁腸。
林修竹斯文地輕啜,迴避的低語:“美酒又稱‘掃愁帚’,依我看根本名不副實,酒上加酒,愁上添愁,掃愁掃愁,越掃越多愁。”
郭桐覷他一眼,眼底有了些微波瀾。“俗語說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蹋,林兄,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把我的好酒全鯨吞了。”他認識他太久,一回腸、一拐肚,怎不知他在猛兜圈子。
“郭兄真是明白人,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他竟有些少見的靦腆。
“快說,否則我要休息去了。”他是有一說一的人,這麼吞吐,倒不常見。
“這一路我看你和噹噹姑娘談得投契。”其實是水噹噹懶得理他,又怕無聊,只好將全副精神擺在郭桐身上。“可她對我還是冷若冰霜,愚兄想請你替我美言幾句。”他從來不屑啟齒求人,可伊人對他的熱烈追求毫無反應,這令他慌了手腳。
郭桐握酒杯的手抖了下,但很快便將那酒灌進口中。
他的感情早已隨風逐去,可就在方才那一剎那,他的心有著前所未有的奇怪反應。
是痛、是酸、是憤怒、似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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