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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的……

但這些終究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話罷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出不去才這樣想的啊……

真的……好想……好想……出去……

緣的一隻手，伸向了窗戶，伸向那片天空……就像是伸手一握……就能握住那團雲朵一樣。

……

……

辦公桌前，一婦人在丈夫的陪同下，或者說是幫助下吧，畢竟這個女人已經是靠丈夫勉力攙扶才能站起來的了。

“醫師，醫師！我的女兒怎樣了？現在怎樣了？”剛進門，都還沒坐下，女人就焦急地朝辦公桌對面的醫師發問，語氣說不出的急躁和焦躁。

“對不起……夫人，病患的妄想症最近有愈來愈重的趨勢……”

“怎麼會？！”還沒等醫師說完，女人就已經覺得天旋地轉了，甚至有一種眼前一黑便昏過去的衝動。

醫師似乎是見慣了這種事，並沒有驚慌，只是由著女士的丈夫在一旁安慰和照料那女士，而自己則緩緩地繼續說著情況。

“病患隨著時間和年齡的推移，有著自主控制自己病情的趨向，但也正是恰恰因為如此，病患的最近的病情爆發不得不讓我們重視，我們認為，在病人的自我逐漸加強的同時，她所看到的妄想也在逐漸加強，甚至到了病人自己無法對抗的地步。”

“那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女人似乎只會發問了一樣，這樣重複著“怎麼辦”這三個字。

“只是限制她的自我已經沒有用了，她的妄想成長的速度非常快，我們更不可能人為地破壞她的神智，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助長她的自我。”

這時作為丈夫的一方發出了疑問，“醫師，可是您不是說，是因為我女兒她的自我認知的增強才加強的病情？那怎麼還……”

“所以我們需要給她知識。”醫師道：“完全空泛而自由的遐想恰恰會讓她成長的自我完全為妄想所用，我們需要制式化的知識，需要人格方面的再造，而這種落在實面上的東西，必定會成為妄想的一種限制，一把制式的鎖，讓她的妄想再不能危害到她。”

……

……

當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連緣原本空洞的雙眼也居然變得有神了起來，醫師認得那種神情，那是一個人的希望之光終於被點亮了啊，僅僅是一個通知，就讓這女孩雙眼裡的火苗重新燃燒了起來。

緣終於被允許重新閱讀了！

她簡直要淚流滿面了，從進了療養院，外面的東西除了食物，剩下的一律不能讓她接觸，無論是書籍還是玩具，電子產品就更加不可能了，這五年裡，她只能靠自己的幻想過活。有的時候，她居然都隱隱期盼那些恐怖的妄想出現在自己身旁，至少那樣可以讓她不會太無聊，至少那樣可以讓她不被這個徹徹底底的大箱子弄的壓抑而死。

儘管那個時候她一直知道她是在飲鴆止渴，可她就是停不下來。

而現在，她終於被重新允許閱讀了！

……

從被允許閱讀的那一天起，緣已經不再耽誤，她廢寢忘食地閱讀著閱讀室裡的每一本書，從近現代小說到古代小說，從各類雜談到學術典籍，從康德、尼采到柏拉圖，她像一塊乾乾癟癟的巨大海綿，瘋狂地吸食著閱讀室裡的一切，連院長都被這架勢嚇到了。

一個星期四百本書！！！她是怎麼做到的？？！！她還是人類嗎？？！！

院長毫不懷疑她把那些看過的書已經全部記在腦子裡了，一次在閱讀室裡，院長只是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幾個問題，沒想到緣竟然毫無偏差地流利背誦出來，那種準確程度，院長要懷疑了，自己眼前到底是一個人類，還是人形掃描機？

難道是外星科技不成？這樣想著，院長把眼鏡摘下來，揉了揉鼻樑末端的晴明穴，真是的，我怎麼也亂妄想了，這麼暗自腹誹著，院長就這麼下了一個決定。

就這麼讓緣繼續閱讀下去，靜觀其變。

當然，日常的作息還是不能破壞的，一日三餐的正常時間不能打亂，如果超出了時間，必然會有人將緣從閱讀室裡揪出來。

有一段時間，院長髮現緣沉迷於《百年孤獨》、《魔山》、甚至是在院長看來低俗之極的斯蒂芬·金的小說中，因為這樣，院長甚至把閱讀室清理了一遍，魔幻和非現實主義的東西，哪怕是現實魔幻主義……呵呵，在院長看來，那算個神馬東西？總之是一併清除，而相應的，單純的思想和哲學性的東西、科學界的著作更多地被搬運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