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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亦箏卻毫無所覺,微笑著輕輕念道:“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
她其實並沒有多大感觸的,在她心裡,女兒家所要重視的只有“德、言、容、工”四項,她以為只要勤儉、溫柔、恭順、整潔規律、擅烹飪、精女紅,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也就足夠了,而詩書之事,只要能讀會寫,也就夠了,斷不能因為詞章曲本而分心,反倒誤了女子的分內之事。
所以雖然也請私塾先生上過國文課,可她的興致並不如女工課那樣濃烈,就如同這首詩她雖然學過,卻也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她的歡喜更多的是源自這禮物是出自紀桓之手,而不是禮物本身。
她沉浸在自己帶著羞澀的喜悅當中,並沒有留意到妹妹此刻蒼白的臉色。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曾經以為這首《長幹行》寫的是他與她之間的故事,卻原來不是。
她將前面幾句,一個字一個字背給他聽,她曾想著,等到他對她的喜歡與她對他的一樣多時,再給他背完後面的句子,卻原來,她再沒有這個機會。
他已然知曉,他將它刻在金箔上送給他未來的妻子。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寫得多好,他與她一樣是青梅竹馬,現如今終於如詩裡一樣,舉案齊眉。
卻原來,這首《長幹行》,一直都是屬於姐姐的。
“二姐,你喜歡紀桓哥哥嗎?”她突然這樣問道。
亦箏臉紅紅的,握著那金箔冊不捨得放下,內心滿滿的全是甜蜜,又是在自己最親愛的妹妹面前,所有的快樂神色再不加掩飾。
“嗯。”她點了點頭,微笑著小聲說,“我喜歡他,很喜歡。”
“小笙你知道,自小媽媽就幫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一直聽她的話,她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抗拒也不高興。可是這一次,能嫁給他,我真的好開心。剛知道的時候,我甚至開心得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我甚至害怕萬一睡醒了,這只是一場美夢,那該怎麼辦?”亦箏的一雙眼眸柔得如同映著桃花的春水,停了停,復又帶著那樣甜蜜的微笑繼續說道,“我從小便喜歡他,他每次來我們家的時候我雖然不敢同他說話,可我總是會偷偷的看他,心裡面那麼歡喜。後來他去法國了,我的心裡就像空了什麼似的,可是現在他終於回來了,而我竟然就要做他的太太了,我真是歡喜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覺得,我的心,還有我這一生,一切都圓滿了。”亦箏一面說著,一面微笑,忽然放下金箔冊伸手握住了妹妹的手,“小笙,你能回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很開心,爸爸媽媽都說不要打攪你的學業不許我告訴你,可我又忍不住,每次寫信都想要說,只好連信也不敢寫了……可是,你還是回來了,我真的很開心,真的就一點兒遺憾都沒有了。”
亦笙垂下眼睫,復又抬起,看著姐姐那張洋溢著幸福的美麗臉龐,忽而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她,“二姐,你往後一定要和紀桓哥哥好好的,你們一定要過得很好,你答應我,好不好?”
亦箏伸手輕拍妹妹的背,只是微笑,“傻丫頭。”
從姐姐書房出來,正好遇到盛太太,笑著向她說道:“慕桓這孩予也真是胡鬧,不過我也知道你們年輕人總是免不了情難自禁的,只要不太過分,我也不怪他了。對了,那是什麼,你們看了沒有?”
亦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著回答:“是一本金箔冊,齡姨進去看吧。”
盛太大又笑,“情比金堅?這孩子也真夠有心的。”
一面說著,一面推開了門走進去。
亦笙看著關上的房門,微垂羽睫,默不作聲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卻見到父親和吳媽都等在那裡。
她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心底難受,於是換上一件紅色的大衣,明亮的色彩稱得她的臉色也好了許多,她裝出微笑,只說約好了從前的同學,要回墨梯女校去看看。
遠航自然知道女兒說的只是藉口,然而她強顏歡笑的樣子他看著實在心疼,又心想著她出去走走或許更好,所以當下也不揭穿,任由她出了門,只吩咐人暗中跟著。
亦笙走出家門,信步而行,不知道走了多遠,又走了多久,自己的雙腿都己經疼到麻木,天色也己擦黑,卻仍是不想回家,忽而聽到前方有一個頗為驚喜又帶了點兒不確定的聲音,“labella,亦笙?”
她抬眼,看到過去教過自己的老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