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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潘教授是咱們家的大恩人,小云也是多虧了他才能去城裡上學,潘教授誇咱家小云有天分,學習刻苦,說是等畢業後還要留校工作,這會兒……也該畢業了吧?小云可找到好工作了沒?”
周坤說:“找了,潘教授沒說空話,他把你女兒留在學校裡工作,是不是,小妹?”說著對李安民使了個眼色。
“嗯……嗯,葛雲在我們學校裡工作,平常都住校,忙得轉不過彎來。”李安民如坐針氈,不敢去看老葛欣喜的表情,心裡生起一股罪惡感。
周坤藉著閒聊攀談得知一件驚人的事情——葛雲的母親竟然是得艾滋病死的。
李安民不自在地動了動,想起花阿媽臉上和手上紅疹子,心裡發怵,本以為那是面板病,沒想到竟會是魔鬼般的艾滋病。
老葛見李安民在凳子上挪來挪去,以為她是害怕被傳染,忙道:“阿萍被查出來後就被隔離了,跟咱分開過日子,我跟小云都接受過檢查,沒染上,我現在年年體檢,年年健康。”
李安民囁嚅著問:“怎麼會染上那病呢?”
有個大媽端盆進來給老人洗腳,聽到她的問話,高喉嚨大嗓門地說:“染囉,染得多囉,也不怪咱村裡人,大夥只是想餬口飯吃,那會兒苦啊,人都窮餿掉了,聽說有錢賺當然跟著上,咱們山溝人沒文化,提到艾滋都以為是亂搞男女關係整出來的病,上面等到出事了才想到要過來做知識普及,遲啦!你說最該怪誰?”
老葛說:“咱這成地方土地貧瘠,收成差,大夥生活都苦,就有這麼一天,村裡來了個油光滑亮的年輕小夥子,說自個兒是血站的工作人員,動員大夥去獻血,每人能拿三百塊錢補貼,還發大米油鹽。”
大媽端著盆走過來,插嘴說:“三百塊對你們城裡人不算啥,咱們可要苦多久才能賺到?你說有這好處誰不想去!”
村民們不知道那其實是血頭在組織賣血,就算真知道了結果也不會變,有些人還覺得放放血就能拿錢是賺到了,還就樂意去賣。
為了拿補貼,花阿媽跟幾個村民將信將疑地上了小夥的麵包車,被載到信華鄉的輸血點,400毫升的血能換到的就是三百塊錢、一袋米和一桶油。見花阿媽等人滿載而歸,村民歡喜了,都說這下找到了賺錢的門路。
葛爸接著說:“後來那小夥子又來了幾回,阿萍都屁顛屁顛地跟著去獻血,把這當成一份能撈油水的好工作,可過了沒多久,那小夥就不來了,再也沒來過,有領導來視察村子,帶咱們去醫院裡免費做體檢。”
大媽又插嘴:“那會兒大夥還開心著呢,說上級領導終於開始關心咱貧下中農的生活了,等檢查結果一出來,說是有什麼、什麼陽不陽的……”
李安民小聲接話:“HIV病毒……”
大媽一拍手:“對,就是這個毒,說村裡有幾個人染了毒,咱不懂什麼H不H的,一聽說是艾滋病全傻了,那會兒才曉得原來抽血也會被傳染,你說要是早知道會得這個病,誰敢跟去?”
原來動員他們獻血的血頭被抓了起來,供出了血量多的村子,其中就有猴子溝村,還有座百人小村,近半村民因賣血感染了艾滋病,大多是一人患病全家遭殃,事情鬧大了,上面緊張了,趕緊想辦法補救,把攜帶病毒的村民隔離圈養起來。
在計劃獻血政策取消前,相關部門將“獻血指標”由鄉到村層層攤派,有些村委為了完成指標就跟血頭狼狽為奸,花錢僱外地人充數,獻血補償金高達千元,發到村民手上的只有兩百元、三百元不等,剩下的就被大小血頭和村委瓜分了。
信華鄉血站的工作人員大多不是專業院校畢業,要麼是退伍兵,要麼是社會閒散人士,為了省事,抽血前不體檢、不驗血,說是採用觀面相的方法,目測合格就可以撩袖子了,抽完血的針頭還能回收再利用,經由血頭組織的冒名人群來自全國各地,什麼人都有,只要一個帶病,全體完蛋。
老葛擦著眼角說:“潘教授也是好心,送咱孩子去讀鎮上的好學校,可那兒的人啊,心眼兒細,有老師悄悄跟班上其他同學和家長透氣兒,說小云是艾滋病患者的女兒,叫他們玩的時候注意些,大人一聽可都怕了,叫自家娃別跟小云玩,一準說小云媽身上有病、有毒,媽有病,女兒身上鐵定也有病,你說真有病那學校能收麼?可小孩懂個啥?都給當真了。”
“小云經常哭著問我,爸,班上小朋友怎麼都不帶我玩?他們為啥說我身上有毒啊?你叫我咋說?我只能陪著哭,後來也不曉得是誰在她面前嚼舌頭,小云跑回來拿刀子割手,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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