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我們是騙子,竟敢這樣愚弄大家,”軍師說,“我們得好好處理這件事。不然的話,我們真的要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裡。”
“你說該怎麼辦?”父親彷彿看見成百上千的紙鳥漫天飛舞著,眨眼間全變成了專食腐屍的禿鷹,盤旋在戰場上空。
“用流淚就可以解決的事情,決不要流血,”軍師意味深長地回答。
我父親按照軍師的指點,到花園去找爺爺談一談,懇求他不要再用紙鳥散播謠言。
“我沒有傳播謠言。說謊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他盯住我父親的眼睛,語氣強硬地說道,“那個女人的確不是你母親。我從她眼睛裡看不到一點我熟悉的東西。我說的全都是實話,所以我敢在紙鳥上籤上我的名字。”
我父親笑了起來,用嘲弄的口氣說:“那你又從我眼睛裡看到了什麼呢?”
“除了黑,就是陌生,”爺爺說,“還有恐懼和陰謀。”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血管裡流的是你的血,”我父親輕聲地說。他覺得如果說話聲再高一點,自己的血管一定會爆裂。
爺爺不再搭理他,旁若無人地彈起了鋼琴。他的指法很不規範,歪歪扭扭的,形如一副空蕩蕩的手套在琴鍵上晃來晃去。
“你憑什麼說她是我從馬戲團請來的?”我父親問道。
“我說錯了嗎?她可以變出七十二張臉,名氣大得很。不過這都是她以前的事情了。你納悶我怎麼知道的?以後告訴你吧。”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幹這樣莫名其妙的事兒?”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爺爺隨手一揮,彈出一串古怪的音符,“你知道我彈這幾個音符的意思嗎?”
我父親轉身離開了。走了幾步,他回頭對我爺爺說:“我知道你彈得這麼難聽的原因了。因為你手指頭很難看,就象一群潰敗的逃兵。”
“我答應你再放兩千只紙鳥出去,告訴大家那條訊息只是一個玩笑,好嗎?不過,你得站到我身邊來,聽我彈完這支曲子,”我爺爺站起身來叫住了他。
我父親打算硬著頭皮聽完曲子就走。他來花園裡就是想讓爺爺出面撫平那條訊息在小鎮蕩起的波瀾。唐娜在不遠的地方走來走去,一臉幸福的微笑,散發出陽光的味道。
沒想到,這支曲子我爺爺彈得非常動聽。父親聽得入神,整個散亂的身心漸漸濃縮成趺坐在子宮裡的純淨胎兒。
突然,爺爺停止了彈奏,對我父親說道:“今天就彈到這裡吧。另一半下次再彈。”
那天晚上,父親給我奶奶洗完腳之後,拿出一套精緻的刀具給她修腳。父親從小就喜歡擺弄刀子,經常在一方石頭或者木頭上雕刻一些形狀怪異的圖案。
這個與眾不同的愛好給他的戎馬生涯增添了幾抹傳奇色彩。他經常模仿對手頭領的圖章,蓋在一紙偽造的軍令上,不費一槍一彈就賺取了很多關隘城池。
屢建奇功的刀具被他視為最可靠的保鏢,隨時隨地揣在身邊。幾次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全靠刀具巧取敵兵的性命活了下來。
自從率兵回到小鎮,那套刀具就漸漸失去了往日的鋒芒,跟一大堆廢舊鑰匙、鐵絲、釘子放在一起。不久以前,被父親遺忘殆盡的刀具,在我奶奶略微畸形的粗糙小腳上又找到了用武之地。很快,小鎮就在盛傳我父親的一片孝行,讚歎他幾乎生鏽的孝心跟那套刀具一樣,漸漸磨得錚亮起來。
奶奶眯著眼睛躺在紅木椅子上,任憑樣式各異的刀子在腳上雕來刻去。在父親眼裡,給奶奶修腳也漸漸成為一種別緻的享受。那雙腳暖和軟滑,纖細的紋路,明晰的血管,飛揚如雪的皮屑,讓修腳與雕刻在他心裡渾然一體。
“你看,又削了這麼多死皮,這雙腳比年輕人的臉蛋還滑潤呢。”父親說。他抱住奶奶的腳,意猶未盡地又修了幾刀。
突然,一陣古怪陰沉的鋼琴聲從花園裡瀰漫開來。父親的手莫名其妙地抖動了一下,刀子在奶奶的大腳趾上劃出一道血痕。
“對不起,琴聲讓我有點心神不定,”父親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拿起一團棉球沾上酒精塗抹在傷口上。
“沒關係,我就當一隻小狗在舔我的手心,”奶奶咯咯地笑起來,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我很高興我的血還這樣年輕。可不可以再給我來一下?”
父親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彷彿在為最後一刀毀掉了一枚精心雕刻的印章而惋惜。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那難聽的鋼琴聲讓他幾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難道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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