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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農戶與他說話時那種自信和滿足的神采和目光,叫他格外的不舒服。
“北地之民,簡直沒有教化,對我等讀書人,殊乏敬意啊!”
在江南,張溥哪怕不亮身份,憑他一乘小轎,書童在側,家僕跟隨的景像,一看就知道是名士出遊,平頭百姓見了,只有叩頭的份,哪裡還敢這麼平平常常的看他,與他談話說笑還充滿自信的模樣?
“若這般情形,雖富,卻毫無規矩禮儀矣!”
所謂倉稟足而知禮儀,但一路上農莊裡看來,但見種種叫張溥不舒服的景像,是官吏主持生產和生活,而不是儒生和宗族,而退伍的老兵居然掌握治安和練兵,把整個農莊管的象個兵營。
這樣的情形,簡直就是觸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慄!
倒不是張溥食古不化,或是那種讀書讀傻了的書生,若是那般的人,看到民間富足,反而會欣喜。但張溥見了,唯有恐懼和反感。
維持整個帝國的不是靠兩萬多官兵和五六萬吏員,這麼龐大的帝國,從最北到最南快馬要跑上一個月,想用真正有效率的精細管理是很難想象的事,而自秦始皇行郡縣制後,地方權力越消越弱,要統治這麼龐大的帝國,只能靠道德來統治。
道德為核,然後是宗族與士紳共治天下,最少在大明就是如此,這樣的統治次序是連皇帝也被拋在統治核心之外的,除了開國的幾個帝王和異類外,明朝的皇帝其實一直是被文官們以道德約束在體系之內,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
萬曆年間,兩年四次離開京城百里,結果就招致科道官連年上奏反對,從儀衛到邊疆有警,包括皇帝的身體,種種理由一起上,結果是皇帝漸漸明白過來,自己只是一個活著的祖宗,統治這個帝國的根本不是皇帝,而是以道德為核心的整個龐大的文官體系!
象浮山的這些農莊的體系,正好是把文官的道統破壞的乾乾淨淨,一切以秩序,條例,公文,律條來管理,所謂的道德體系在浮山的農莊內是沒有市場的,這裡也沒有宗族和族長,種種一切,叫張溥有窒息的感覺。
如果整個大明遍佈這樣的莊園,那麼,讀書人怎麼擔負起教化的責任,又有誰會聽他們的教化,而整個大明的官僚體系和所有的成例,在這樣的新體系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第六百三十五章 關卡
在張守仁於湖廣感悟到自己的實力,看清楚明朝執行脈落的時候,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張溥也隱隱摸到了他的脈門,知道了他的力量源泉和百戰百勝的奧妙所在。
崇禎以前,武官受到了嚴重的壓制,文官有意叫他們不學無術,不懂經義,而只配被他們行以指揮和教導的責任來教化。
武官敢衝敢殺,那叫浪戰和不體恤士卒存亡,而武官謹慎持重,就是畏怯膽小,國朝初了早年太祖太宗在時對外還有壓制之力,等到了土木之役時,也先一共才十萬不到的兵馬,精銳才兩三萬人,京營最少是三十萬人出擊,前鋒也有五六萬人,結果被也先分別收拾,幾無還手之力,而當時的英國公成國公也都是武臣領袖,全於此戰戰歿,京營的戰鬥力,在英宗朝已經是不成模樣,毫無驕傲可言了。
而分省設督撫,壓制總兵,地方上奪去武官的後勤能力,中樞掌握著武官的升遷和調職,文官這二百多年把武官壓制的這麼狠,主要目的還是不能出現影響力超過一個地區,直至掌握顛覆性力量的強大人物!
而此時此刻,張溥這個絕頂聰明的復社領袖,在這一次的遊歷中,觀察出來的答案也是差不多就是事實的真相。
就和異形出自於人體,張守仁這個新體制脫胎於大明,已經破繭而出。
“這個大將軍,吾後悔沒有早點來浮山啊……”
在前兩年,提起張守仁時,張溥等人還不將其看在眼裡,而現在張溥已經明白過來,對方已經掌握了完全不受制於人的力量,剩下的時間,恐怕就是他展現這種力量,破繭成蝶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在以前,只有王朝更迭的時候,少數天資特別的人物,比如劉季,朱重八這樣的人物,以自己強悍的個人能力組成一個新興的集團出來,這個集團有控制力,執行力,能精細化管理,文吏在其中只是潤滑作用,只有在王朝建立後,文官的作用才漸漸顯現出來。
而張守仁顯然已經摸到了竅門,世界之門已經為他開啟,一隻巨獸顯露出猙獰的面目……在這種時候,張溥相信,就算崇禎皇帝不授給張守仁伯爵和大將軍,不賜給他金令箭這樣的器物,張守仁掌握登州萊州和青州等地,擁有強悍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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