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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對胡林翼來講,那是遍地的狼煙,到處的威脅。他那尚不能過萬的練勇,在這十萬、幾十萬揭竿而起的風暴中,在兩路精銳太平軍的衝擊下,就宛若是一隻小小的孤舟,註定要傾覆。他的苦心白費了,寨牆不能不算是牢靠,可惜對手只看不攻。搜遍各家各戶,熔鑄起來的六千斤,甚至是八千斤的銅鐵大炮,也不可謂是不厲害,遺憾的卻是炮口移不到後面來。他唯一能夠聊以自慰的就是,他的確遲滯了楊輔清本人進入貴州的腳步,叫這個等著去上任的貴州省總督還要在停上個一天半天。不過,現在他自己都清楚了,楊輔清是在和他玩兒障眼法。
悲哀,胡林翼只剩下了悲哀,打不得了,兵無戰心,將無鬥志,甚至跑都沒得跑的機會了,後路都被堵死了。誰說是置之於死地才能後生?蠻不是那麼回事。
就在這危急的關頭,胡林翼召集了一次軍事會議。鼓勁兒打氣那是免不得的,他還要告戒那些三心二意的人,和長毛這些叛逆是不能共頂一個天的。最後,他甚至還慷慨激昂地表示,為了報答浩蕩的皇恩,他本人決意要與將士們一起,與關隘共存亡。
會議散了,藉口查哨,午夜的時候,胡林翼喬裝改扮,換上了他最看不起的苗裝,僅僅帶上一個最信任的貼身僕役,就離開了他的大營。識時務者為俊傑,傻瓜才會留下來和那個什麼冰冷的寨牆共存亡。如果不是離開了僕役怕被餓死,他連任何人都不肯帶,做賊的時候,最好是一個人,免遭出賣。當然,逃跑的時候也是一樣,一個人逃起來更安全。
胡林翼逃了幾天,還是沒有轉出梨平的地界。天當被,地當床,吃攜帶的冷食,喝山野裡的涼水,腳上打起了成串的水泡,每走一步都疼的呲牙咧嘴。最可怕的還是聽不得任何的異常響動,更是見不得人。
由於沒有計算,僕役身上揹著的那點兒食物很快就沒了。僕役挖來野菜,洗淨了遞給他,胡林翼皺起眉頭,看了半天,又遞還給了僕役。“前面不遠有個寨子,看看能不能買點東西回來。”胡林翼開啟身上揹著的包裹,先取了塊兒金錠,想了想又放下了,換了塊兒銀錠,最後還是拿起個指甲大的碎銀子,“一定要小心啊,最好能多賣點兒,有肉就更好了。”
看著僕役的身影隱沒在灌木之中,胡林翼嘆了口氣,找個僻靜的地方,又再三檢查了檢查四周,終於放心地躺了下來。肚子裡還在不爭氣地鳴叫著,他揉了揉,睡吧,睡了就忘記餓了。他安慰著自己,漸漸合上了眼睛。
胡林翼睡的很香甜,嘴角兒偶爾還會顯露出一絲的笑意,大概夢見了什麼好事了,但願他夢見的不是三國的袁術,被曹操殺的丟盔卸甲,慘的糧食都沒有的時候,還想著要喝什麼蜜水。
他一直睡到僕役氣喘噓噓返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醒。
僕役滿頭的汗水,狗樣的大張著嘴,就差吐著舌頭了。他什麼也沒有買回來,寨子裡有義軍,他根本就不敢進去。只是偷偷聽到寨子邊兒的人紛紛喜笑傳言,梨平已下,太平軍正四處懸賞通緝胡林翼。再說到太平天國那個叫紅軍的隊伍,更是厲害,在都勻附近,清軍和他們一照面,就被殺的南北不分,貴州提督孝順驚恐之下,自殺了事。
看著還在睡夢中的道臺大人,僕役抹抹那一身的大汗,左右看了看。大凡心裡有鬼的人總是要這樣,生怕四外會有眼睛盯上自己。不過,僕役現在擔心的不是有沒有外人追上來,他想的是道臺大人緊護在身上的包裹。再這麼逃下去是不行了,不被抓到,也要被餓死在這荒山野嶺上。
肯定了四外沒有人之後,僕役一咬牙,回身抱起塊兒早已瞄好了的巨石,狠狠地砸到了道臺大人的頭上……
輕鬆跨越漫漫雄關,楊輔清進了梨平。調動主力殺向貴陽,分譴張秀眉與包大度、張開格、李鴻基等人清剿各周邊縣鄉,隨即就是張榜通緝逃匿起來的胡林翼。活要見人,死要驗屍,這不僅僅是楊輔清下達給各部的嚴令,更是張秀眉等起義首領難以壓制的意願。
正當大家為找不到胡林翼的下落,想方設法,開始加大搜山力量的時候,接到命令要趕回長沙去的梨平安全部隊臨時長官侯裕田,卻見到了前來領賞的一個自稱是胡林翼貼身隨從的人。
這個叫做胡密的傢伙,正是親手砸死胡林翼,藏匿好胡林翼攜帶的裝滿金銀的包裹,又來領賞的那個貼身僕役。
侯裕田找到了胡林翼腦袋被砸的稀爛的屍首,當然,也找到了胡密企圖矇混過關的那包子金銀。道理很簡單,胡林翼既然是有準備地喬裝外逃,那就絕對不會象胡密說的那樣,是身無分文。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