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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豐抓起桌案上的王帽,邊向外走邊戴著,“走,去東王府。”
………【第二十八章】………
楊秀清可沒有林海豐那麼愜意。
他要排程守軍和圍困天京的江南大營糾纏,還要支應各種政務。尤其是對天朝軍民一體的問題,剛剛正式開始要解決了,他就感到了巨大的壓力,簡直是頭疼不已。
說著很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從廣西一路跟來的老老少少七、八十萬口,平時還不感覺什麼,認真一核算才知道,大小官員先不說,單單幾個王沾親帶故的就佔了一半。尤以天王為甚,跟來和尋來的竟已達到近二十萬口。難怪聖庫的支出那麼的龐大。
再對天京目前的戶籍情況一調閱,楊秀清更是腦袋都大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記得剛剛進城的時候,天京原有在籍百姓該有小八十萬戶啊,怎麼到了如今居然只剩下不到二十萬戶了?
其實,這一點兒都不奇怪。天京城裡產不了糧米,少有或者說幾乎就沒有商戶,城外戰事不斷,城裡貧富懸殊。儘管百姓們還可以獲得一些賴以生存的生活必需品,那也是數量有限,與那些達官顯貴們驕奢的日子相比,簡直可以說是微不足道。在政治上,不能不說老百姓們還是得到了實惠,他們比以前自主的多,也沒有了那些說不上名堂的苛捐雜稅。但老百姓需要的不單單是這些,他們要生存,要逐漸地去改善自己的生存條件,一旦喪失了對未來抱有的期望,他們能夠選擇的自然就是另闢新路。
改,困難重重,不改,絕對不行。楊秀清覺得自己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甚至心裡在暗暗地數罵著林海豐,這不是叫自己往井裡跳嗎?
“殿下,外面又有不少的人請求見您。”傅善祥走進銀龍殿,望著坐在交椅上單手拄著下巴,緊簇眉頭的東王輕聲地稟報。
楊秀清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兩手使勁兒揉揉太陽穴,“叫他們進來。”
隨著傅善祥出去又進來,三十來個婦女左顧右盼地來到銀龍殿裡。這都是些四、五十歲的婦女,一見正襟威坐的東王,她們話還沒說,就開始跪在地上嗚嗚咽咽地放聲痛哭起來。原本安靜的大殿,一下猶如開了鍋似的,亂成一片。
楊秀清一看就知道這些婦女都是一些官員的家屬,其中幾個他還看著眼熟,不用問,一定都是不樂意去自養生息的。他衝傅善祥擺擺手,“快,叫大家都起來,有話好好說,哭個什麼呢?”
“九千歲啊,你可要給我主啊,”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我們孩子他爹去西征了,孩子也在鎮江殺妖,就留下我一個在女館本來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叫我自己去刨食啊?”
“就是,我那可憐的兒子去年就在長沙戰死了,就我和孩子他爹兩個了,還是成天不打對頭。天王不是說過,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嗎?怎麼又變了?”
婦女們七嘴八舌地叫起撞天屈來。
楊秀清面帶微笑,靜靜地聽著。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對官員,他向來是以狠著稱,而對士兵和百姓,他又是包容的多。當初,他會耐心地聽取一個長江之上的老船工的建議,放棄了原本要去定都開封的戰略意圖,而攻克金陵並建都與此。他還會為士兵們巡哨、守卡時的冷暖而專門頒發詔令,提醒將領們時刻關心下層士兵的疾苦。
看著婦女們一個個地都抱怨完了,他想了一想,笑笑說:“你們的說法也不無道理。不過,本王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他站起身,示意大家都起來,“居家過日子,誰都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你們都是為人母親的,善於操持家務,你們希望自己的家都是這個樣子嗎?”
見大家都不回答他的問話,他笑了笑,“當然了,你們中有的人興許會說,天國是天國,又不是自己的小家,聖庫裡有的是錢。其實不然啊,我剛剛才算過了一筆帳,別處不提,就單說咱們天京吧。天京城裡,真正上陣殺妖的將士不過五萬,可是一起吃聖庫的人卻有百十萬。這裡一不出稻米,二不產金銀,就是孤城一座,凡事兒都怕個時間長,日子久了,聖庫再大,又能支撐多久?”
接著,他給大家擺著新出詔令的條文,身體強健的年輕姑娘們願意的可以去參加女營從軍,其他的可以去被服廠、飼養場等等,願意做小生意的,天朝可以資助其本錢,總之一句話,就是大家都各盡所能,把天京繁榮起來,叫那些背井離鄉的人們主動的都回來。最後,他逗著大家,總不會誰願意叫咱們的聖兵餓著肚子去殺妖吧?
婦女們聽著東王的講述,漸漸地平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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