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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論也禁不住肅然,儘管他一直呼鎮山神獸“大人”,其實,那只是文人重禮的習性。在心裡,他雖然對那孩子沒有什麼輕辱之意,卻也不可能會有尊崇感覺。說到底,這位鎮山神獸小朋友在孔老先生眼中,的的確確不折不扣是個懵然不懂事的孩童罷了!
可現在,必須要改變了!
孔論仰頭瞟了一眼這座寢殿的大門,第一次發現鐫刻在門上的花紋圖案是如此莊重肅穆。
進了內殿,孔論穩了穩心神,下意識地往右方瞧去。如無意外,那裡應該擺放著一張奇大無比也華美無比的溫軟大床。往日這位鎮山神獸……哦不,應呼之聖君大人,召喚他來相見,都是懶洋洋地靠在玉枕上,等著他的到來。
既然不知從哪兒蹦出來兩個小娃娃,這寢殿裡有了什麼改變,自然也不出乎孔論的意料。
床還是那張床,只不過,床與人之間拉起了一道厚厚的彩色的簾幕。這彩簾之上還不時閃爍著或深或淺的銀藍色光華,彩簾無風自動,這美麗的銀藍光澤就像一條落滿星子、汩汩流淌的河流,阻隔了河這邊的人一探究竟的心思。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孔論還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居然不能當面會見聖君大人了。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的眼神不禁從紫筠與青蒔的身上掃過去。
不可能,這一雙娃娃觀其修為,不過尚在靈之初階,顯見是才能脫去妖身,修得人形,沒有實力對聖君大人有所威脅。更何況,那位乃是鎮山神獸,這神山便是他,他便是這神山,不要說這雙小娃娃,就是自己,在神山對上那位恐怕也是無有勝算的。
孔論心念電轉,面上卻不露分毫,在紫筠為他搬來一方錦墩請他落坐時。還悄聲微笑道謝。不過,他的眼神卻隨著青蒔小小身體轉過那重重彩簾,一直飛到了後面隱隱約約得窺冰山一角的床榻上。真想以神念一窺究竟,可惜眼下有求於人,孔論只好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
不過一會,先聽得一聲慵懶之極的哈欠聲,孔論心一跳,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勁,接著一個陌生的聲音悠悠響起,他不禁大愕,這這這……鎮山神獸大人的聲音怎地變了?
不再充滿了孩童的稚氣與純真,此時,孔論聽到耳中的分明是個少年人才有的清越卻已經有些低沉醇厚起來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悅耳。
唉……孔論在心中長嘆,孩子果然有長大的一天!
“孔老莫非也要離去麼?”
淡然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有如重錘敲在孔論腦子裡,他並不奇怪聖君知道他的來意。想想曾經,還是有些羞慚,但一見到紫筠青蒔,不知為何,心腸反而比來之前硬了幾分。
孔論聞言趕緊離席站起。對著那銀簾後方深施一禮道:“聖君大人容稟,非是老朽等人忘恩負義,自從墜入北極海眼,一路行來,我等在這神山上已度過無數不眠之夜,委實是……”他咬一咬牙,“委實是再也不想經歷那些噩夢樣的日子,請大人原諒體諒一二。”
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銀簾後方的動靜,卻失望了,這位聖君大人不知是不是說了一句話便又睡過去,竟除了輕微的鼻息,再無其他絲毫聲響。
孔論按捺住性子,甚至連彎下的腰也不曾直起,就這麼恭恭敬敬地等著。到底是紫筠仁善,見他這麼個老人家這般姿態著實吃力,便上前來示意他坐下稍等,自己卻轉去那彩簾後面。
果真,一聲像是女娃兒的冷哼過後,不多久,銀簾後再次傳來了聖君滿含著睡意的嘟噥聲:“好吧好吧,要走就走吧。我困死了,就不送你們啦,一路好走,呼……”
孔論大急,此時紫筠已不在,便再也顧不得惺惺作態,驀然拔高了聲音大聲呼道:“大人且緩閉睡目,我等被禁制阻住。卻是出不去……”
許是被他這一聲高呼嚇得清醒了幾分,聖君大人的聲音裡隱含了不悅,極不耐煩地說道:“孔老,禁制之事問筠卿即可,不要再來吵我啦!”
這最後一句猛然化作一聲雷霆暴響,震得孔論當時便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那錦墩上,不由驚駭得老臉蒼白,心中一凜道,可不愧是鎮山神獸,這聲勢威風不得了……要走,一定要走,否則,不定哪一日便成了這神山之上的奴僕!
哼,好不容易神山上一個仙人也沒有,我等俱成了自由之身,難不成等這鎮山神獸成了年,倚神山之威能欺壓我等?!
孔論見這所謂的聖君大人還未真正成年,便已有如此威勢,心裡只恨不得立時破開禁制遠走高飛,此時這心情只怕比外頭那些沒頭沒腦之輩要迫切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