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卡塞爾之門(2)(第1/4 頁)
某一次看了三部連映的《駭客帝國》,路明非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有種非常神奇的能力還沒有被髮掘出來,像“Neo”那樣,是“theone”。某一天會有一個神秘人物來發掘他這個能力,他將在眾人灼灼的目光裡搖身一變……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可語文老師批評的時候高瞻遠矚,直視教室最後幾排正在打瞌睡的同學,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給路明非,所以路明非只能縮縮頭,放棄瞭解釋自己的心路歷程。
沒有人跟他討論這個偉大的構思,他只能自己不斷地構思細節。等到路明非上了高三,這個幻想已經被場景化了。每次學校辦春節聯歡晚會,班裡那個鋼琴十級的小美女柳淼淼在舞臺上彈琴,同班男生一色黑禮服圍著鋼琴翩翩起舞,路明非就託在腮幫子坐在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裡,浮想聯翩,想著也許會有一架直升飛機從天而降來接他,有一群黑衣墨鏡男以電影裡面CIA特工般的冷酷走進會場,沉著嗓子說,路明非先生,不是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了,組織在召喚你。他們會給路明非套上黑色的軍服和長風衣,簇擁著他在同學們的目光中離開會場,會場外一架漆黑的直升機轟響著,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風,如刀割面。那時候無論是小美女柳淼淼還是跳舞的男生,都會停下來呆呆地看著路明非的背影。
這個故事的重點不在於他將怎麼拯救世界,而在其他人望向他背影的目光。
超拽!
路明非其實也明白,這份想象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但他從自己身上實在找不到什麼優點可以自豪。對他而言,未來應該就是上一個不出名的大學,在大學裡談個戀愛,出來找份工作租個房子,也許他父母偶爾想起他的時候會催催他結婚,然後他就結婚了,生個孩子,天天上班。
隨著這封來自美國的信,他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居然要發生點改變了。可在這次家庭會議中,他就像是個局外人,縮在沙發一角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膝蓋上,客廳裡迴盪著叔叔嬸嬸和路鳴澤永無止境的叨叨。
他起身走出了客廳。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主角的離開,剩下的三人依舊爭論著這封面試通知書的真偽。嬸嬸和路鳴澤有點受打擊,如果這封信是真的,就是個天大的狗屎運,十年都落不到一個人身上,卻落路明非身上了。嬸嬸不習慣這個蔫巴孩子忽然抖擻起來,這樣子路鳴澤將來怎麼勝過?
路明非回到自己房間,連上了QQ,盯著戴棒球帽的女孩頭像看,頭像還是灰的,離線或者隱身,反正沒有留言。路明非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他是18個小時以前留的言了,問陳雯雯明天晚上要不要參加文學社的活動。
陳雯雯其實並不戴棒球帽,她有一頭細軟筆直的長髮,很漂亮,用不著拿棒球帽遮掩。路明非認識陳雯雯是在進校的那一天,陳雯雯很低調地被一輛帕薩特送來,穿著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雙蕾絲花邊的白短襪,長髮上彆著一隻“HelloKitty”的髮卡。路明非班上最惹火的女孩應該是“小天女”蘇曉檣,蘇曉檣那天一身DKNY,被一輛賓士S500送來,眼角眉梢都跳蕩著驕傲,揮別了她做煤礦生意的老爹之後進班報到,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新班裡的男生們,也期盼他們以驚慕的眼光回看。但是男生們都斜眼看著窗邊的角落,陳雯雯辦完手續之後就捧著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那裡的長椅上,陽光照在她的棉布裙子和肌膚上,一切彷彿都是透明的。
“小天女”驕傲了十五年,進高中的第一天就被一個小文藝女青年打敗了,滿腔的不忿。偏偏有一個沒眼色的男生站在她身邊,對著陳雯雯指指點點,壓低聲音跟“小天女”說,“那個估計就是我們新班的班花了。”
“小天女”何曾受過這等欺辱,在男生腳面上狠狠踩了一腳,掉頭就走。
那個男生就是路明非。
其實路明非是個非常坦白的人,他覺得陳雯雯比“小天女”好看,他就這麼說了,誰知道跟“小天女”結了整整三年的冤家。當時圍著陳雯雯觀賞的,足有七八個男生,每一個都這麼想,可是其他人都懂得“默默欣賞”的道理。後來這些人組了文學社,文學社的核心就是陳雯雯,每週活動,讀一些又冷又悲傷的歐美文學作品,還寫讀後感交給語文老師批改。按照路明非叔叔的說法,讀的都是些“中產階級女白人”讀的書,不明白路明非這般腦袋裡缺根弦兒的傢伙為何會是文學社理事。
對路明非來說,陳雯雯是他生命中第一個女性偶像,給他樹立了一個宜室宜家的好女孩形象。十五歲時,路明非覺得世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娶了陳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