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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它閃耀著美昧的光芒,為何她卻一點都不想吃它呢?
她現在只想吃……
那滿滿填在飾匣內,一小格一小格分置妥當,圓的稜的小花的小魚的鳥兒的,像極一顆顆糖飴的七彩寶礦。
那天離開方家時,沒順手帶它們出來真是極大失策——雖然,它們也只夠她吃個三、四日,吃光了,不會有誰再替她補滿:不會有誰……細心琢磨,吩咐匠師將寶礦玉石磨得圓亮,放進嘴裡咀嚼,舌頭能卷戲著它們,而不撞疼了牙;不會有誰,勤勞變換金銀小飾物的圖案,一回是鳥獸,一回是花草,又一回是文字,就是怕她瞧膩了;不會再有誰……
即便如此,她還是忘不掉它們的美昧。
她想吃,她好想吃,哪怕只有幾天的分量,她可以一天只吃一顆,珍惜的、細細品味的、捨不得太快嚥下的、每一口都咀嚼再三的,將每一款飾物吮指回昧。
這是她此時前往方家的唯一主因。
對,她只是餓了,只是想吃它們,無關任何人,她不為了誰而回來……不,不是“回來”而是“過來”,她過來方家,純粹想取飾匣,拿了就走,絕不戀棧,絕不……去見他。
第8章(2)
銀貅離開連躺數日不曾下來的床榻,走出貔貅洞,一路上反覆說服著自己。
銀芒包裹於她周身,白亮長髮拖曳著美麗星光,在清澄夜空裡,宛似星子降世,劃過天邊,隨她馳過之處,留下奇景。
當她落腳於海棠院中,銀色長髮柔軟聽話地紛紛乖墜回她纖背及胸前,鑲嵌著淡薄耀芒的美人兒,佇立小庭之間。
銀瞳內,滿是困惑,不由得偏著螓首,望向那扇沒透出半絲燭光的緊合窗扇。好像……還不到方——那隻人類睡覺的時間,他習慣睡前讀些書……不對,他睡了不是更好?方便她去拿飾匣走人,而不需要隱身潛進房裡,與他打上照面。
銀貅強迫自己冷哼一聲,不想承認自己方才動了一些些……想看他一眼的蠢念頭。
無聲地進了房,找到飾匣,她抱起它就要走,腳步卻被什麼給纏住,彷佛生了根、黏了地,沉重到無法輕易抬起。她停在那兒,背對繡屏,繡屏再過去,便是她曾與他纏綿嬉戲的大床,她被困在他和絲軟被褥之間,裸程的嫩膚,同時感覺到他渾身賁起興奮的肌理,火燙熨貼,以及身下被褥滑膩微寒的細緻黹紋,他抱緊她,啄吻她的髮鬢,一路烙下溼熱印記,輾轉於雙唇上的吸吮,那時彼此氣息交融,近得可以感受到鼻息煨暖著臉頰的溫度……
銀貅回過頭,告訴自己,看一眼也無妨。
不過是一眼,不會驚天動地,悄悄地、偷偷地,看他一眼。
看完,就走。
她屈服於一時的貪婪,仗恃著自己隱去身形,不會被誰看見她此刻的窩囊及不爭氣,懷裡飾匣抱得更緊些,慢慢走過去。
多奇怪呀,她的這雙腳,要走出房門時寸步難行,要走近床邊時卻是反常的迅速猴急……她撇開自我嫌惡,幾步飛快挪移,已在床邊發怔。
沒人。
被褥平整,絲衾折迭方方正正,一對繡枕擺放妥當。
“不在呀……”呢喃間,帶有那麼一丁點的失落。
連偶遇的緣分也沒有了嗎?
說不上來的低潮,撲襲而來,她茫茫然旋身,茫茫然嘆息,再茫茫然躍入夜空之中,本欲要走,嗆濃的焚紙味道,留住了她。
一陣陣的煙,由腳底方向飄竄上來,氣味不好,逼出她的咳嗽和眼淚,她閃到右側,避開濃煙,下方仍是方家府邸,這麼晚了,還在燒些什麼呢?
好奇心使她緩緩降下,眼前的景象她未曾見過,亦不懂那群人類在做什麼,好多人身穿素衣,跪著哭著,手裡拈著香,或是忙於在火堆之中投入為數不少的奇形紙張,也有人站著誦唸一口混亂經文。
撇開那些閒雜人不管,後堂側廳,平時用來招待方家熟識的友朋親戚之處,現在被一大片白幔覆蓋。樑柱上,門戶周遭,那雪一般的顏色,清冷、蒼涼、孤寒,雖不若雪擁有凍人的寒意,卻同樣教人看起來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顫。
她越過眾人,走進懸掛“奠”字布幔的後堂側廳,屋裡沉重的死寂教她想馬上遠離,瀰漫一室的香菸,好燻人,眸子都快要睜不開了,人類好怪,夜裡不睡,集合於此,又哭又拜,做啥呢?
她要走了,這早讓她不舒服極了。
捂住口鼻,兩泡眼淚嗆離了眼眶,淚水洗滌過的視線,短暫變得好清晰,清晰到她看見廳堂早面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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