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了些。他鬆口氣,發覺自己掌心及額際一片汗溼。
他竟被她嚇出一身冷汗……
無奈隨著吁嘆而出。
“為了與我賭氣,忍受三日飢餓之苦,你也未免太倔強了些。”
銀貅還迷迷糊糊,睡了三日的神智尚未完全清明恢復,聽他說話,看他薄唇開合,卻沒聽見內容,於是她沒回話,只是揉揉眼趕跑睡意,自軟枕寬榻上半起,身子軟綿綿的彷佛無力支撐,偎向他,由他負載她所有重量。方不絕被她貓兒般的撒嬌行徑弄胡塗了,她應該與他鬧脾氣,耍潑捶打他,或是冷臉相對,比誰先低頭認輸,而不是……柔若無骨地依向他,將他當軟胖抱枕在攬。
“餓不餓?”罷了,他輸了,軟化了,敗陣了,拚不過她拿自己身體安危當賭注的硬脾氣——他可以繼續與她硬碰硬,她不吃不喝,是自己為難自己,餓著的人不是他,痛苦昏厥的人也不是他。但,何必呢?折磨她不是他的本意,她是他的妻子,雖然親事是順應母命而訂下,與其說是迎娶她,不如說是迎娶她的八字,然而,他並未抱持著娶她進門之後便冷落她、錯待她的念頭,他發自內心視她為妻,唯一的妻,不保證一定會深深愛上她,卻絕不辜負她,迎進三妻四妾來惹她傷心。
這是他給予她的承諾,一個雖沒言明,卻在他心底立過誓的承諾。
“有點。”銀貅嬌憨憨的。無事可做的三日,嗜睡的貔貅,睡過好幾頓金銀珠寶的進食時間,所幸,貔貅餓不死,睡比吃重要。
方不絕聞言下榻,托盤早的菜著雖冷,還是能食,這個時辰,廚房灶火應該已熄,不需要再勞煩廚娘為熱一頓飯菜而重新生柴起灶。他的孃親,在方家沒落的好些年前,便是在一處大戶人家當廚娘,每日,為應付奢侈豪豐的膳點而苦思變化,不許太過頻繁重複的菜色,總讓他娘及其餘廚娘戰戰兢兢,每頓開灶都是一場戰鬥,不僅早午晚三餐,大戶人家怪癖多,有時三更半夜亦會差人來拍打奴僕房,要孃親起床為他們煮食,只為了主子們突然想吃碗乾貝粥或燴飯。
有一回冬季深夜,一連四次——大少爺、二少爺、老爺、三姨夫人,分別討了筍潑肉面、海鮮膾、百味羹、涮羊肉——那夜娘頂著寒冷夜風,在足以凍斃人的井邊挑水,忙著準備切洗的食材,好不容易忙完一道,以為無事熄火,才回房躺上木板床,又被人給喚起,繼續為另一位主子的命令忙碌奔波。
正因為明白那種辛勞,他與他娘向來不去做為難下人的要求,他們方家是嘗過苦的,不是生來便錦衣玉食的富貴人家,冷飯冷菜只要能吃飽,他們也能扒得乾乾淨淨,不豪奢不浪費。
他端起白飯,胡亂夾了幾片魚肉和豆腐,回到她身邊,趁她混混沌沌之際,滿滿一口飯菜喂進她口中。陌生的口感及怪滋味,銀貅本能地咀嚼了半口之後便皺著臉要吐掉,他薄唇前抵,封住她噘嘟的豐唇,不容她任性。
吐不掉,只好嚥下,這才發覺並沒有她想象中難吃,尤其是滑嫩嫩的豆腐勾了芡汁,咕嚕一下便溜進咽喉。
他又喂她第二口,第三口,接下來的餵食變得順暢許多,銀貅沒再排斥咬下箸間夾來的人間食物,它們與寶礦在牙關咬破的感覺完全不同,毋須費上太大咬勁,只消細細嚼,便在嘴裡化開,散發出新奇的氣味。一粒粒白米,原先沒滋沒味的,越是咬著,便越來越甜……
“剛端來時熱騰騰的滋味比較好,你偏偏不吃,等飯菜都冷了,吃起來便差一些。”
“這樣算冷嗎?我以前吃的,比這些更冷。”金銀珠寶沒有溫度,她都吃得慣了,何況是他手上那碗。
她乖乖地吃光了飯菜,還將冷雞湯也喝個精光,這饞樣,哪像個挑嘴的任性嬌嬌女?
“你像現在這樣溫馴聽話,不是很好嗎?”方不絕為她擦拭嘴角,像個寵愛女兒的爹親,充滿耐心地說著:“性子太烈,渾身長滿了刺。與誰都不願嘗試相處,雖然短時間內你看似佔上風,日子一久,你會發現沒有人願意和你交好,逐漸受到孤立。你自己一個人,在方家該如何是好?即便大家不敢明目張膽欺負你,那種刻意被遺忘及冷落的味道,你真能熬過嗎?”
萬一他避不過詛咒,這方家,容得了她嗎?
不要成為全方家最讓他放心不下的人吶……
他的孃親,早已央託表弟李韻奉養照顧,方家的命運,應該不會拖累李家,他並不避諱談及他死後的諸多後事交代,人終難免一死,不過是早與晚的差別,他為方家上上下下都安排妥當,即便他明日猝逝,眾人也不會手忙腳亂地失了頭緒,只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