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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離開雪場。
有人提醒一句:“天陰得厲害,怕是又要下雪。”
孫嘉遇抬頭看看天色,沒有太在意:“不礙事兒,如果順利,最多三個小時,天黑前就能進城了。”
但我們走出不遠,天空就開始飄下零星雪花,半小時後越下越大,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雨刮刷刷地划動,卻趕不及雪花下落的速度。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和平原,渺無人煙,夏日枝葉繁茂的白樺林,此刻一片荒蕪,白茫茫一片,只有我們一輛車在荒野中踽踽獨行。
我有點兒害怕:“還要走多久?”
孫嘉遇努力辨識著前方的道路:“不知道,這雪真有點兒邪乎,路看著也不太對勁啊?”
我趁機擠兌他:“你迷路了吧?還吹牛呢,說自個兒是GPS。”
他扭過頭,聲色俱厲:“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這人臉翻得倍兒快,真沒意思!我撅起嘴把頭扭向窗外。
他從工具箱中翻出地圖,還在囉嗦,“我發現自打認識你,就沒斷過倒黴事兒,回去得找人合合八字,看咱倆是不是命裡犯衝?”
這才是典型的遷怒,我對著窗玻璃做一鬼臉。
不過他此刻顯然是色厲內荏,並沒有太多的自信,對著地圖看了一會兒,小聲嘀咕:“不會啊,地圖上只有華山一條道。”
再硬著頭皮開出三十多公里,情況越發讓人不安。
不過下午三點,天色暗得象黃昏,能見度只有三米左右。積雪已經沒過車輪。耳邊除了發動機的聲音,還能聽到清晰的沙沙聲。
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雪花落地的聲音,竟如此密集而沉重。通常形容暴雨,是瓢潑或傾盆,這種罕見的暴雪,我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好象天上有人端著一盆雪兜頭倒了下來。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我們兩個,和這沒頭沒腦無窮無盡的白色。
“難道是世界末日?”我壓抑著恐懼問。
孫嘉遇張開嘴要回答,尚未發出聲音,車身猛地一震,就聽得轟隆一聲,發動機熄了火。
我的心狂跳幾下,不知所措地望向他。
孫嘉遇用力捶著方向盤,罵道:“我靠,真是見了鬼!”
他跳下車察看,甚至沒來得及穿大衣。我抓起羽絨服跟下去,定睛一看,胸口頓時象沾了雪片一樣冰涼。
原來四個車輪都陷入雪堆,被徹底困住,無論如何努力,再也無法挪動一步。
“手機。”他向我伸出手。
我摸出手機,顯示屏上卻沒有一點訊號,完全的盲區。
雪依舊下個不停,風呼嘯著從身邊掠過,四周一片冰天雪地。我倆面面相覷,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恐懼。
竟被困在這樣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孫嘉遇只穿件薄羊絨衫,嘴唇早已凍得烏青。他爬回司機座用力關上車門,兩手哆嗦著點著一支菸。
“怎麼辦哪?”我又冷又怕,摟著雙肩直打擺子。
他本來沉著臉,扭臉看我一眼,伸手開啟暖風,再回頭已是若無其事:“沒事兒,太寸了就是。等會兒說不定有路過車,我們搭車就是了。別抖了,怪讓人心疼的,真的沒事兒。”
“都怪我,不該鬧著今天來……”我嗚咽。
“瞅你那點兒出息吧。”他一臉無奈地按熄香菸,向我伸出手,“過來過來,讓我抱抱。”
我挪過去貼進他懷裡:“對不起。”
“唉,你個傻妞兒。”他嘆氣,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都這會兒了,說這些有什麼用?跟著我總會有辦法,咱一對兒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我掛著淚花兒吃吃笑出來。
“能見度這麼低,反正走不了,索性等雪停了再說。雪場那幫人今晚聯絡不上,也會想法兒找我們。乖,別怕別怕!”
他這個擁抱,令我感到異常的乾淨純粹。在這漫天飛雪之間,其中不再隔著不相干的人和事。
我的心稍為安定,略略露出嚮往之色:“會不會有直升機來營救?”
他拍著我的臉笑:“想什麼呢?你以為拍好萊塢大片呢吧?”
我想起安德烈曾把黑幫火併當作拍電影的糗事,忍不住笑出來。
“傻樂什麼?”他問。
我把安德烈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訴他。
他幾乎笑出眼淚:“這傻小子,和你真是一對兒!”
我扁扁嘴:“你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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