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晚的經歷,再不想重複第二次。他失去知覺的幾分鐘,我覺得自己也跟著死了一回。
我緊緊抱住他,貼著他的臉。“我要你好好的。”我反覆說著,心疼得揪成一團,“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愛不愛我都不在乎,只要他好好的。
他摟著我沒有說話,胸口卻在急劇地起伏。最終他長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我,“把火滅了,我們走。”
視野中是一片平展展無邊無際的白色,雪把一切溝壑渠坎都已掩埋,顯不出任何凸凹的痕跡。
孫嘉遇走在前面探路,不時回頭招呼我:“踩著我的腳印,一步都別拉下,踩實了再落腳。”
過一會兒又叮囑:“千萬甭走神兒,當心摔到溝裡去。”
沒有在雪地中跋涉過的人,很難想象走路也是一件苦刑,大腿肌肉繃得幾乎要噼啪斷掉,方能從雪中拔出小腿。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確認腳下是堅實的土地,才敢把重量壓上去,接著邁第二步。
我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的身體竟如此沉重,沉重到雙腿無法負擔自身的重量。被熱汗浸透的內衣緊貼在身上,象一層冰冷的鎧甲。飢餓和疲倦讓我呼吸急促,每邁出一步都象是被壓榨出最後一點體力。
但我不敢停下來,只有不停地活動,才能產生一點熱氣,抗拒無處不在深入骨髓的寒冷。
漸漸地,雙腿彷彿離開了身體,再不受大腦控制,所有的動作,都變作機械的重複。
勉強再走十幾步,我雙膝一軟跪下去。雖然穿著滑雪褲,但雪實在太深了,積雪順著褲縫鑽進去,冰冷的感覺在緩緩向上蔓延,膝蓋以下已完全失去知覺,膝蓋卻象刀剜一樣疼痛。
孫嘉遇深一腳淺一腳趟回來,伸手到腋下想攙我起來。但他顯然也精疲力盡,搖晃了一下倒在我身上,兩個人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你走吧。”我摘下雪鏡,喘著氣說,“我留這兒等你。”
“別說夢話,起來,接著走!”
我不想再掙扎,一心想放棄。寒氣正沿著衣物的每一道縫隙,肆無忌憚地往裡深入。寒冷使全身的面板繃緊僵硬,變得極其敏感,我覺得自己象裹在一個巨大的針氈裡,渾身都疼。
我攤開手腳:“我累了,不想動。”
話音未落我的臉上便捱了一掌,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有麻木。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孫嘉遇發怒,眼睛裡象著了火,他開口罵:“你他媽的有點兒出息行不行?”
我裝沒聽見,擰著一動不動。
他揪著我的衣袖拖我起身:“站起來!”
“你走吧。”我苦苦哀求,“你一個人走,找到人再回來,不然咱們兩個都要死在這兒。”
他看我一會兒,嘆口氣,目光軟下來,摘下手套在口袋裡摸索著,掏出一塊東西剝開,遞在我嘴邊:“都吃了,聽我的話,咬咬牙起來接著走。”
這是我們最後半塊巧克力,危急關頭可以用來救命。
我閉著嘴連連搖頭。
他蹲下身,伸手撥開我額前的亂髮,“趙玫,替你爸媽想想,他們只有你一個女兒。”
他臉上的蒼白和疲倦讓我不忍多看,能夠想象自己的模樣,雪汗交加,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想起爸媽在北京機場送行的情景,我心酸難抑。終於張開嘴,咬下一塊巧克力。半溶的諸神之美食滑過食道,似一朵小小的火苗開始燃燒。
我找到力量,把手伸給他,竭力站起來。
必須活下去,無論面對的是什麼,都要想辦法活下去。我不想變成雪下的一具無名殭屍,春暖花開的時候才能被人發現。我不能讓父母為我傷心。白髮人送黑髮人,原是世上最殘酷的事。
他說他要帶我去奧地利。我向往這一天。還有多少美麗的東西我沒有見識過,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我實在不甘心。
膝蓋還是疼,兩腿哆嗦著發軟。他蹲下身為我揉著膝蓋,嘴裡噓著氣說:“乖,再忍忍,就快到了,我們已經走了一半了。”
我歪歪嘴想笑,眼淚卻湧上來。他說話的口氣,活脫脫就是小時候摔了跟頭,爸哄我別哭時的翻版。
再往前走是一個接近四十五度的斜坡,陽面表層上的雪化過,又重新上了凍,非常滑,很難找到固定的立足點。
孫嘉遇先慢慢挪下去,站在下面向我伸出手,大聲說:“一點點蹭下來,別怕,我在下面接著你。”
我仔細看看地勢,索性側過身,想順著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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