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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這麼謹慎小心地活著,不是要累死了嘛!”她是有感而發。
“李原庸職責所在,不能有絲毫閃失。”他卻是冠冕堂皇。
密所兀自唸叨著:“像你這樣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著耀王爺,吃不好睡不著的,何時是個頭啊?”
他不再言語。
她突然靠近緊盯著他的雙眸,“我好像從來沒見你笑過?”
他還是默然無聲,兩隻眼如鷹一般洞察著四周的動靜。
幾次三番遭遇冷淡對待的密所不樂意了,嘟著腮幫子向他抱怨:“你怎麼這麼不愛說話啊?”
李原庸猛地偏過臉來丟下一句:“你怎麼話恁得多啊?”
他一句話將她堵得死死的,咬了咬嘴唇,到底還是丟下一句:“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她撂下茶盞,拂袖而去。
月月初一、十五,都是首府趕集的日子。每到這日李原庸都要出宮,去集市上買些宋人的桂花糖。
耀王爺連著喝了兩年的藥,如今已是吃什麼都覺得苦。偏偏宮裡的糖他都不喜歡,就好宋人的桂花糖。王上以王室中人怎能偏好他國之物為由,不允許宮內採買宋國物品。王后娘娘便命他每月初一、十五去集市上高價買了宋人的桂花糖來,滿足耀王爺的口腹之慾。
常買的就是這一家了,李原庸剛走到店門口,老闆就熱絡地迎了上來,“李將軍,又要兩斤桂花糖?”
這宋國的桂花糖口味香甜,色澤金黃,好是好,可這價錢也好得很,不是尋常人家吃得起的。每月進了這大罐的糖,約莫有一半是被這李將軍買了去。老闆見到送錢來的主兒,自然是分外親切。
李原庸丟下錢,還是那話:“老規矩,兩斤桂花糖,包仔細些,我馬上帶走。”
“好咧!”老闆答應了,吩咐小廝立刻稱糖,裝點好了包起來。
後頭正忙著,李原庸站在前頭隨意地看了起來,卻見兩個半大的姑娘丟了兩個大子兒,命老闆:“快些包兩塊麥芽糖。”
老闆取了兩段空心的麥管,放到罐子裡,只見手腕微微轉動,不一會兒便取出來遞到那兩個姑娘手裡,“您拿好了。”
那兩個姑娘並不將糖放進嘴裡,反倒含住空心麥管,也不知她們怎麼弄的,那糖塊竟吹出泡泡來了。
李原庸看著好生奇怪,叫了老闆來問:“你這麥芽糖做得怎這麼怪異?”
老闆笑著應承:“李將軍,您是宮裡頭的貴人,哪裡懂這市井裡的小玩意。”他取了空心麥管給他瞧,“這麥管中空的,前頭捲了糖。這糖本是燙熟了的,又軟又粘稠。你若吹便能讓糖起泡泡,若吸,這糖便像水一般融進了你嘴裡,甜蜜香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個玩意罷了———您要喜歡,我也給您來上一管,只當孝敬您老了。”
“孝敬自不必了,我不愛吃糖,給我包兩塊倒是真的。”
“唉!”老闆答應了,心裡直嘀咕:說不愛吃糖,一個月四斤的桂花糖卻是定數,這要再愛吃糖得吃多少啊?
桂花糖也得了,兩管麥芽糖也包好了,李原庸丟了錢拿了糖這便往宮裡趕。他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生怕自己離開的工夫耀王爺出了差錯。
回了永耀齋,親手將桂花糖交給貼身侍候耀王爺的侍婢,他自己則揣著那包麥芽糖去了公主殿。
宮裡頭的規矩,侍衛與侍婢之間不得僭越禮數,他也不敢隨意詢問密所的去向。只是獨自一人在公主殿裡晃盪著,尋找她的身影。
記得初次見她好像就是在這附近,他推開眼前的那扇門,果然再度見到她———倚著門,憑欄遠眺,少了總是帶在嘴角的笑意,沉思中的她是在為了誰?
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深厚的武功底子讓他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響便站在她的身後。懷袖中的那包糖放在她的手邊,他驀地轉過身,這便要走。
“這是什麼東西?放我這兒做甚?”
李原庸一愣,他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她是怎生感受到他的?
“你的氣息。”她依舊望著前方,不回頭,不去看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息,你的氣息很平和,暖暖的,靜靜的,好安寧,安寧得一點都不像這宮中之人當有的。”她回眸,掩著嘴笑望著他。
她很愛笑,短短的幾次碰面,她總是帶著笑藏著歡。這倒讓他憶起了另一個人,一個永遠不笑,笑不出來,也不會笑的女子。
過了這麼些年,還是沒有人能讓她笑嗎?
他在思索些什麼,像是……像是在……思念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