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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民族工業孱弱;國民政府甚至就連一盤紗布都要依賴進口;像磺胺粉、奎寧、麻醉劑這樣的急救藥品就更不用說了;九江德安戰場大規模爆發瘧疾後;國民政府急向英、法等西方列強求援;西方列強趁機哄抬藥價;國民政府也只能咬牙承受。
痛心的是;就這麼點兒可憐的藥品;還要被一些**將領糟蹋。
藥品有限;**內部卻有諸多派系;給了中央軍地方部隊有意見;你給了土木系;胡宗南系又有意見;最後沒辦法就只能平分。
第兵團總司令張發奎做得更於脆;拿到奎寧水後給每個士兵都分了一小瓶;還說什麼有病治病、沒病防病;結果有病的沒治好;沒病的也沒防住病;最後還是染上了;因為奎寧水得兩瓶一起喝才有效;一瓶根本就沒用。
徐十九當然不會這樣糟蹋寶貴的藥品;但上峰分給十九大隊的奎寧就那麼點;可這半個月來染上瘧疾的官兵卻有增無減;僅有的那點奎寧片、奎寧水很快就消耗殆盡了;後面染病的官兵就只能夠躺在那裡等死了。
葉茹雪找過來時;於歡已經發起了高燒;還開始說胡話;一個勁地喊著阿文。
望著簡易病床上胡話連篇的表妹;葉茹雪急得淚如雨下;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當徐十九走進來;葉茹雪頓時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把就抓住了徐十九胳膊;流著眼淚哀求道:“徐大隊長;救救小歡;求您。”
徐十九拿眼睛看向曹嬌;曹嬌美目噙著淚;搖頭;真沒奎寧片了。
看到曹嬌搖頭;葉茹雪禁不住放聲哭起來;徐十九的眼神也黯淡了下來;他何嘗不想救回於歡?這女娃能以大家閨秀的身份卻在軍營裡甘之如飴;每天護理幾十個傷員、病患也從不喊累;既便冒著死亡的危險也始終沒有退縮;十九大隊的弟兄們早就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妹;把她當成了十九大隊不可分割的一員;他又何嘗願意她離去?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徐十九雖能打仗卻變不出一瓶小小的奎寧水。
“冷;冷;表姐我冷……”剛剛還熱得不行的於歡忽然蜷縮在了一團;說話時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不過神志卻清醒些了;於歡明顯已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美目裡也流下了淚水;望著葉茹雪輕聲綴泣;“表姐;我怕;怕……”
第一卷淞滬會戰 第10章 藥品
葉茹雪只能緊緊握著於歡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她;於歡的眼淚卻怎也收不住;一邊哭一邊跟葉茹雪說著;她想回家;想媽媽;任誰都看得出;她對人世的留戀;周圍的十九大隊官兵無不心中惻然。
“我。”高慎行罕見地爆了粗口;接著又一拳重重砸在掩蔽部的土牆上;缽大的拳頭竟深深地陷入了泥土裡;一邊又怒罵道;“這些狗日的買辦;這些狗日的洋人;還有這狗日的國民政府;全都去死;都他媽去死”
高慎行是知道事情真相的;所以他有理由憎恨趁機哄抬藥品價格的西洋人;也有理由憎恨在國難當頭卻還想著囤積居奇的買辦;更有理由憎恨對洋人奴顏婢膝、對買辦毫不作為的國民政府;他對國民政府已經不是失望;而是憎恨了。
這次;李子涵保持了沉默;再沒有跟高慎行爭辯;事實勝於雄辯;他縱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替那些洋人、替那些買辦、替國民政府辯解;也爭不過眼前殘酷的事實;就因為沒有奎寧水;眼前這個女孩卻要在花一樣的季節凋謝掉。
將心比心;如果染上瘧疾等死的是王玉蘭;李子涵一定會瘋掉的。
掩蔽部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看著於歡在葉茹雪懷裡嚶嚶綴泣;看著那幾十個染上瘧疾的弟兄在昏迷中呻吟;徐十九感到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抱挺機槍不管不顧衝上戰場;跟小日本拼死了算。
可現在小日本只一味強攻金官橋;還沒想到要來側擊星子;徐十九就想跟小日本拼命也沒機會。
“大隊長;你快去攔住王大哥吧。”顧雅琴忽然哭著從救護站跑過來。
徐十九竭力壓下胸中沸騰的怒火;匆匆走進一牆之隔的救護站;只見王一刀已經從病床上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手裡攥著刀;正要往外走;結果腳下一虛就摔倒在了地上;高慎行和黑瞎子趕緊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王一刀在蘭封會戰中為了炸掉小日本的彈藥庫;被爆炸破片撕破背部受了重傷;在前線野戰醫院手術後便被轉運漢口繼續接受治療;然後直到前幾天才傷愈歸隊;結果轉天就染上了瘧疾;一會發燒一會打顫;才兩天功夫一條鐵打的漢子就瘦得不成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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