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司馬昭顏表情呆滯點點頭,又往寢殿逃去。
窗邊一角的桌案上,還有她的首飾盒、菱花鏡,他撇過頭去朝裡側躺著,手不由自主摸向枕下,摸到了柔軟的紅綃,再往遠處移動,摸到了她的匕首、曾經以死要挾的匕首。他渾身一激靈坐起身來,大婚那日,她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話語還清晰如昨,她會不會……會不會真的就玉碎了……
司馬昭顏慌張喚了福公公進來,囑咐道:“派人,看著她……每日來報!”說完,他鬆了口氣,卻絲毫沒有睡意,短短几個月,他已經習慣了與她同床共枕。現在,他又回到了從前,獨自擁著冰冷的蠶絲錦衾,聽著一道道更聲,揣摩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
夕蓮抱著雙膝坐在岸邊看日出,她太蒼白,需要陽光的潤色。自從到了這個地方,她一直穿著那身素白的孝服。這裡,除了風聲和偶爾的鳥鳴,再也沒有別的聲響,她或者對著日漸枯黃的花草喃喃自語,或者一天到晚都不動一下嘴唇。
只有用膳的時候,才會有侍婢出現,其他時間,她都覺得自己像個遊魂,披著滿頭青絲、拖曳著衣裙,赤腳在青磚地上走來走去。那些磚是冰涼涼的,縫隙中還長了雜草,百無聊賴時,她便趴在地上拔草。她會將草連根都摳出來,嘴裡輕輕念道:“司馬昭顏,你要等我啊……司馬昭顏,你等著瞧吧……”
晨曦映滿了她的雙眸,那樣熟悉的眼神,跳躍著狡黠,可她背過身去,才令人發現剛才不過是假象。她垂目繞著岸邊走了會,忽然就跳了下去。
司馬昭顏凝神看著奏章,不出一個時辰,它們就要被送去太后殿,他的時間很寶貴。福公公急匆匆跑進來在他耳邊輕語道:“皇后在烏鏡臺落水了……”
昭顏胳膊一抖,摞得高高的奏摺被撞塌了,所有的軍國大事,轟然倒地。她最近的表現都很平靜,怎麼突然落水了?他緊張望著福公公,想從他眼裡尋找一線生機。
福公公倒吃了一驚,安慰道:“皇后水性極好,皇上是清楚的,已經救上來了。”
昭顏匆匆出了書房,迎面撞上韋娘,她雙眼佈滿血絲,憔悴不堪,連著兩個月,她隔幾日便會來。她像往常一樣拉著司馬昭顏的衣襬跪求:“讓我去烏鏡臺,皇上,夕蓮她受不了的……”
他扶起韋娘,送夕蓮進去已是後悔萬分,怎麼忍心再將韋娘也送去?福公公叫人將韋娘拉了下去,低聲勸道:“別天天來瞎鬧了,你去又能怎樣?皇上忍心將你用刑之後再丟到烏鏡臺去嗎?”
“我願意受刑,只要讓我陪著她……”
“糊塗!”福公公悄悄在她耳邊說,“事情還有轉機,何必要孤注一擲?”說完,福公公趕緊跟上昭顏的背影,留下發怔的韋娘跪在原地,轉機?為何她看不到轉機在哪裡?
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如何能記得當時落水的地方在哪裡?可是他必須找回來,他覺得冥冥中有定數的,他扔了她的蓮花,因此她也要扔掉自己的性命!
他承受不住。他怕,今後再不會有這樣的魄力,因此要一次用個乾淨,於是命人將荷花池裡的水全部放掉。然後那雙明黃色的靴子,奮不顧身踩進深深的淤泥;還在潰爛的手心,認真摸索泥中每塊石頭。
日漸西斜,他身上的龍紋已經被汙泥遮蓋,神情卻依然倔強。他不知道究竟是誰讓誰受了傷,只是在聽到她訊息的那一刻,真的好心慌。
一名侍衛舉起烏黑的手大呼:“找到了!皇上,找到了!”
司馬昭顏激動地朝他走去,卻因腿陷得太深,被絆倒在泥潭裡。福公公連忙攙他起來,替他擦去臉上的淤泥,驀然發現,他迎著夕陽的眸子裡,有一種晶瑩溼潤的東西熠熠發光。福公公兀自擦了擦眼角對他說:“何苦呢……想她,就去看看吧……”
昭顏接過黃玉蓮花,深吸了口氣,朝下人吩咐道:“荷花……都清理掉,種、種上……夕蓮。”
福公公怔了怔說:“可是,現在不是適合栽種蓮花的季節。況且今年已經過了花期,不如明年開春再種。”
昭顏望著遠遠的西天呢喃了句:“來不及了,快種……”
夕蓮昏迷時的夢境很奇怪,總是看見一個女人,挽著高高的髮髻,穿著和她一樣素白的衣裙,出塵脫俗的氣質,卻像鬼魅一樣徘徊在她床邊。她的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但是沒有聲音,這裡的人全是啞巴,沒有聲音……
她一心要溺死,卻還是被人救了,從此,她被禁止去湖邊。
那個夢裡的女人,大概就是她自己吧,若干年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