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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騾車前,對著千鬱樹伸出細瘦的雙臂。
前面的薩兒聽見聲音,止住了步伐。
“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您。”
女子長長的袖子挽至臂膀,雙肘的肌膚是淡淡的蜜色,寬口褲沿以及繡鞋,都沾著些微溼潤的紅泥。
千鬱樹不作聲的把女娃娃交出去。
她如獲至寶,謹慎又飛快的抱過孩子。
“蕾兒乖!”
“娘娘……馬馬……抱抱……飛飛。”顯然蕾兒的語言能力只到兩個字重複的地步。
“蕾兒乖,那是騾子不叫馬。”女子好脾氣的解說,對女兒的溫柔濃稠得化不開。
她咬字清晰緩慢,如甘潤的水泉,甜美的滑過人的心扉,雖然布衣素顏,眉目間流轉忒是憐人。
千鬱樹不自覺地多看了她幾眼。
女子發現他的目光有異,溫柔的神情一整,胡亂點個頭以後。匆匆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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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沒有人住的屋子都是陳腐的味道,堅固的石造房子佔地遼闊,一下看不見盡頭,大廳裡面實用又舒適的傢俱幾乎都沾著蜘蛛網、灰塵。
薩兒不用人吩咐,主動拿起窗下的木棍撐開窗子,讓金黃璀璨的陽光迫不及待溫暖這間許久沒有人煙的宅子。
千鬱樹精壯的胳臂因為長年工作上的需要磨練出結實的肌肉,幾樣行李拎在他手裡,輕鬆得像是沒有重量。
“啊——爹,房裡的稻草都爛了。”
好幾個院落的宅子只有他們爺兒倆,通常,他們一人佔一問房。其他的臥房就空著。
薩兒捏著鼻子哀叫,從自己的房間跑出來。
“等一下丟了就是,還好沒有養蟲,老鼠要是築了窩就麻煩了。”
每次回來都要大張旗鼓的整理,對不擅長家事的他有點辛苦。
“你還說,我上次養了一窩的天竺鼠就是被你扔掉的。”要翻舊帳,一堆哩。
“爹長年在外,家中不適合養寵物。”看著薩兒又要反駁,千鬱樹連忙轉移這個他們父子討淪過無數次卻沒有共識的話題。“你也長大了,是該換一張實用一點的床。”
不是他刻薄自己的孩子,是他為工作忙,忙得分不出時間釘一張適合薩兒的床鋪來,將就著也就一直將就下來,而薩兒也體貼得什麼都沒說。
放下手邊的東西,千鬱樹把房裡的稻草拿到後院去。
對這樣奔波的生活,薩兒是不敢有什麼怨言啦,比起自己,爹要辛苦多了,可是,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心裡很不舒坦,他都七歲,是大人了,應該早就習慣只有他們父子倆的生活不是?本來他也很期望回到家的感覺啊,但怎麼一回來,卻看什麼都不順眼?
他的腦子裡浮起方才那個帶著花香的大娘,所渭的“娘”,是不是都有那樣的香氣及和氣?
一屁股坐上滿是灰塵的凳子,啊,對了,他哪有時間想這些,小五同小九還在外面曬太陽呢。
他轉身跳起,奔向白花花的陽光。
陽光下,兩匹騾子已經不知去向,只有卸下的騾車傾倒一旁;
而拴騾子的柵欄裡也不見騾影,它倆到底上哪去了?
正當薩兒焦急的想通知他爹的時候,忽然從隔壁傳來騾子開心的叫聲,還有女人的壓抑呼叫,他心裡大叫不好,急忙趕過去。
兩隻騾子正各據一方大啖人家院子裡的鋸齒植物,女娃娃站在屋簷下直咯咯的笑,她的娘卻白著臉跟兩頭騾子周旋。
推也推不動,還被騾子的尾巴掃了一臉,戚淺秋面容僵硬,摸著熱辣辣的臉,試圖跟闖進她家的畜生講理。
瞧那一地被踐踏過的花草,情況悽慘。薩兒快步過去,對著騾子劈頭就一頓好罵。想不到騾子像聽得懂人話一樣,慚愧的低下了頭。
這時千鬱樹也趕過來。
他一人院子就聞到香氣襲人,各式的香花蔚然成美景。
“爹,對不起,我沒把它們管好。”薩兒吶吶地道,一見到千鬱樹忍不住畏縮了下。“我回去會罵它們的。”
千鬱樹沒說話,眼光幽深的轉了一圈,然後落在戚淺秋身上。
她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雖然清瘦,且一身粗衣布裙,仍掩不住麗質天生,溫婉姣美奪人心魂。此刻,她正靜靜站在一旁,一頭青絲披洩而下,半掩的眼睫下,彷彿隱藏著許多迷惘。
她神情雖然不似剛剛的驚惶,還是殘留著驚嚇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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