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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卻很明顯,周圍的星星都有些顯不出來。他在椅子上坐下,手拂過木製桌面,看向對面的人。
是個穿著布衣的老者,鬚髮盡白,臉上的皺紋卻並不明顯。
蘇信幼年的時候在宮裡見過他,隱約記得他是個挺和藹的老人,所以對他現今面上的無神色有些覺得不習慣。
“原來於老沒有死。”
於貫一笑:“小老兒哪會那麼容易死?老奴說好了要隨陛下去的,怎麼能在陛下還沒有去往西極之前先他一步去?”
蘇信嘴角不以為然的一瞥,上下打量他,“按理說陛下是絕不會允許你還活著的,顧家也應該深諳這一點,怎麼你這麼命大,竟還尋到了庇佑?”
“小子想套我的話?”
於貫看了蘇信一眼,緩緩道:“活到我這個歲數的人,見慣了宮廷裡的各種傾扎內幕,心裡面對什麼都有一杆稱。”他的眼光含義深長,“也不惟是我,就是你,若以後三皇子殿下襲了正統,照舊放你在身邊伺候,歷經一些年歲,你也會變成我這副模樣。”
蘇信只是再度瞥了瞥嘴角。
“你不信?”
於貫笑道,聲音不見得歡快,但也不比他在宮裡和唱的尖銳,緩緩的沉下來,倒真彷佛想出自一個隱居桃源的世外高人之口。
“狡兔死,走狗烹,先人的道理並不錯,不過是我們在這個環裡,看得不清楚罷了。”
蘇信沒有開口,低下頭看自己交握在一起,放在桌面的手,燭光微弱,映照出邊角稍有些透明的輪廓,深夜裡涵蓋一絲溫暖氣息。
儘管手本身冰冷。
於貫並沒有在意他的表現,事實上,在來此之前,他就在心裡設想了最壞的情景,但還好,蘇信並不過於排斥。
他們倆才有幸心平氣和的坐在了一起。
“我與你的經歷實際相似,都是自幼待在主子身邊,他們都有這個野心去爭奪最高的位置,我們都是他們手裡的一員重將,我們都被他們信任,並也信任著他們……但是,今日的我走到了這個位置。”
於貫頓了下來,目光看向蘇信,“那麼,你又憑什麼認定今日的我不是明日的你?”
蘇信抬起頭笑了笑,“北靖一貫是大衛的強大威脅,蘇晏又是北邊的主心骨,你間接害死了他,又來談什麼無辜?”
但於貫面上沒有半分慍怒,聲色柔和,竟讓蘇信覺出有幾分溫潤之感。
“我並非無辜,我跟著文帝這麼多年,為他做過的事情不少,手上早就沾染了鮮血,怎麼都洗不掉。所以我不算無辜,比起那些被人或買兇或設計殺害的人,我是當真的十惡不赦。所以我早就開始等待神明的懲罰。”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彎朔月依然很亮,“我從來不畏懼死亡,走到這個位置,我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心早就被訓練的頑固不化,就算是面對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昔日的仇敵找上門來,要我自刎,我也絕對不會有一絲猶豫,我只是不甘心。”
那彎朔月很亮,映照在於貫專注的眼裡,彷佛一片真誠。
“我只是不甘心。”
他淡淡的道。
蘇信挑了眉。
於貫轉過頭來看他,“你沒有聽錯,我只是不甘。我可以無畏的面對我昔日結下的仇敵,也可以無畏的面對死亡,但我卻做不到再被人從背後拋棄了之後還談笑風生。”
他呵呵的笑,目光偏轉,往地面上看去,神情有些怔忪。
蘇信默默的分辨他的表情,心裡面計較了又計較,卻拿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口中卻已經抑制不住,問道:“是誰?”
於貫看向他,“其實你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再來向我求證?”
蘇信便不再問。
他的確早就有了答案。
早就於貫說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他就有了答案,但總抱著一種期冀,希望最後結局不是如他所想般悽慘。如於貫所說,他們倆的遭遇十分相似,難保他不會成為下一個於貫。
畢竟,皇室的事情,又有誰能說得清?
但是他總歸還是更相信姬籬些,所以抿著嘴巴沒有吐露半個字。
於貫畢竟是人精,看了他的神色,已經十分明白,“我從未說過你終有一日會步我的後塵,畢竟我們都是主子手下的一顆棋子,儘管身不由己,但彼此之間應該心心相惜,所以就是從此看,我也不希望你將來成為我這副模樣。”
蘇信看了他一眼,有些猶疑,但還是點了頭。
於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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