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腿一躍,幾下起伏,直接從石圍當中穿過,眨眼工夫,人已來到西側廂房。
西側廂房是“刀家五虎門”專門用以招待外人的客廂。
尋常時候,西側這兒並未住人,但今日府中有貴客到訪。他原隨父親至東城門外的大廣場教授武藝,與民團和縣衙的兵勇一起操練,剛進家門便聽聞此訊息,而幾位長輩尚在前廳相談,他連口茶也不及喝便直接至此。
又出事了嗎?
來到那扇門前,他忽地頓下一反常態的急促步伐,目中輝芒斂了斂,只剩裹在黑衣勁裝下的胸膛起伏微劇,稍稍顯露了浮動的心緒。
放鬆右臂緊握的拳頭,他深吸了口氣,眉峰仍緊,極不愛這種受旁人、旁物影響的感覺。
待氣息回穩、面色定下,他抬起右臂緩緩推開房門,套著黑色功夫靴的大腳跟著跨進,隨即又不動聲色地闔起門扉,靜靜朝位在一扇花鳥屏風後的床榻邊走去。
榻上伏著一個小小的身子,那孩子面容朝內,一床錦被幾乎罩住全身,只露出一頭凌亂卻細軟無比的髮絲。
放在榻邊高腳小几上的金爐裡,燃著用以安神的檀香,他也不怕燙,伸指撥弄裡邊細碎的檀香木,讓其得以完全燻燃,使氣味能持續久些。
房中好靜,靜得似乎僅剩自個兒的心跳。他坐在榻邊,雙目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那頭烏亮的柔絲。
某種詭異的恐懼突然襲上心胸,他下顎一抽,忙伸出右臂,粗獷略方的指頭拂開披散在小臉上的黑髮,探向對方秀挺的鼻下——
那氣息似有若無,虛弱如遊絲,他恐懼略減,胸中卻充斥著無以名狀的鬱悶,脹得發疼。
此刻的感受,較之去年春他因出了事兒、不得不斬斷左臂來保住一條性命所生的肉體疼痛,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教他驚愕得又擰起眉峰。
“嗯……唔……”沉睡的小臉突地動了動,模糊地逸出嚶嚀。
他迅捷地收回手,就見半埋在錦被和秀髮裡的臉容轉了過來,細緻的眉輕蹙,扇睫顫了顫,終於掀開一雙霧瞳。
那雪白小臉十分稚嫩,五官卻生得美極,秀麗的眉眼、秀麗的唇鼻。見到坐在榻邊、渾身玄黑的獨臂少年,那張精緻到了極處的軟唇兒微微一笑,頰邊自然地漾開兩朵小渦,不似人間品質。
“恩海,『南嶽天龍堂』終於託人找著失傳已久的獨臂刀譜了。我隨著爹和阿孃……特地從衡陽給你送刀譜過來,爹直說你的資質奇隹,根基又打得極穩,如今若再練刀譜上的武功,定會成為厲害的人物……”杜擊玉軟嗓略啞,說著說著,眉心一擰,竟咳了起來。
左胸因她的咳聲再次緊繃,刀恩海的臉色沉了沉,單手拉高錦被,想將她裹得密實一些。
驀地,從錦被裡鑽出一隻潤玉般的柔荑,抓住他的指。
目光再次移向她,那張被黑軟烏絲圈圍的稚氣小臉儘管蒼白無血色,卻仍美得驚人。
她靜謐謐地瞅著他,眉心染著濃濃倦色,卻固執地不願閤眼睡去。
“恩海……咱們在來這兒的路上出事了,那些半路打埋伏的人穿著裝扮不像漢人,袖裡也藏著小紅蛇,就跟那時藏在『鳴鳳琴』裡的小蛇一模一樣,紅豔豔的,瞧著教人害怕……爹、阿孃和師哥們同他們鬥起來了,我躲在馬車裡,抱著我新買的古琴和裝著獨臂刀譜的木匣在車窗下偷瞧,後來……後來有人闖進,爹他們不及趕來,我尖叫,叫得好大聲,那惡人把我的琴打碎了……咳、咳咳……可是刀譜還在,我把它抱得好牢。琴可以碎,但刀譜不行,它還在。恩海……我很勇敢、很強吧?”一臉病色,頰邊的小渦卻愉悅地漩動,她語氣帶著自豪,率性地對他邀功。
刀恩海胸中發熱,仍面無表情、定定地凝視著她。
他用好輕的力道回握了她略涼的小手一下下,像是欲將內力渡進體內溫暖她,又伯她虛弱得難以承受。
好半晌,他終是出聲,嗓音沙嗄。“那些人給打跑了,你合上眼再睡。”
她長睫眨了眨,固執地不願覆住那雙霧眸,忽道:“……那是阿孃幫我新買的琴啊,可惜被打碎了。恩海,我帶著琴來瞧你,原要彈給你聽的。李師傅說我學得好快,說不準到了明年,他就沒本事再教我了。咳咳……我有聽你的話,很認真地背譜、練彈,我不怕吃苦,我不要旁人一直心疼我……恩海,你很好,不心疼我,很好……呵……我學會好多曲子,想彈給你聽,咳咳……可是……可是琴壞了,沒法兒彈了……”
他拙於言語,不太曉得該如何安慰她,沉吟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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